“总部:‘跳马’成功,我部顺利进驻‘花园’,花多草少,正在采摘,静候佳音,W01。”
此时,兑九峪地区正在进行着激烈的酣战,但位于晋中腹地天下闻名的平遥城,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处在了红军特战连的绝对控制之下。在戎瑞包围姚家大院的同时,中队长邵光、指导员白有财、副中队长范大立率领的第三中队,和中队长洪海、指导员秦凡、副中队长王小二率领的侦搜中队,一路势如破竹一般地席卷了平遥城内的县政府、县党部、警察局和保安团驻地,控制了平遥的各个城门口,整个过程竟然出奇地没有响过一枪。平遥城内的敌军果然不多,保安团连同警察加在一起也不过一百多号人,所以特战连基本上没有遭到什么抵抗。平遥的保安团团丁和警察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见凶神恶煞一般的晋绥军士兵冲了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缴了他们的武器。特战连的战士们尽管还算客气,不反抗的还好一些,但对稍有反抗的主不由分说便是一顿老拳伺候。随后,团丁和警察们个个被五花大绑地扔进了平遥警察局的牢房里,嘴巴里面还塞上了臭布条。
“平遥县县政府、县保安团和县警察局命令:值此戡乱救国之际,为了保护平遥县城的安危,防范共军的袭扰,县政府、县保安团和县警察局决定,在平遥县城实施联合军事演习,演习时间为两天。演习期间,本城各城门只准进不准出,若有不便,敬请见谅。凡有妨碍演习者,情节轻微者罚银元100元,情节严重者以妨碍军务论处,严惩不贷。”
平遥县城的各城门口很快便贴出了一张布告,上面还盖着县政府、县保安团和县警察局的大印。只不过,令平遥老百姓奇怪的是,各城门口站岗的保安团团丁换成了穿着蓝灰军服的晋绥军士兵,连警察们也不见了踪影。奇怪终归仅仅是奇怪,也没有人去追究这些,演习不就是两天嘛,虽然有所不便,毕竟时间不是很长。
“军事演习?嘿,保安团的姚老爷子和警察局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勤快起来了。”
“你没看见,站岗的都是正规军士兵嘛,说不定是太原阎长官的命令呢。”
“就是!”
“要不,问问站岗的士兵去?”
“不可,不可,小心给你按个扰乱军务的罪名!”
“咱们还是上翠花楼玩上几把吧?”
“就是,管他当兵的什么事干啥,走走!”
平遥是个古老的商业城市,是一座完全按照中国汉民族传统城市规划思想和布局程式修建的县城。在封闭的城池里,以市楼为中心,由四大街、八小街、七十二条蚰蜒巷经纬交织在一起,它们功能分明,布局井井有条。城内古居民宅全是清一色青砖灰瓦的四合院,轴线明确,左右对称,特别是砖砌窑洞式的民宅更是具有很浓的乡土气息。除此之外,城池内还建有一些大小庙宇,老式铺面亦是鳞次栉比,这些古色古香的建筑原汁原味地勾勒出明清时期市井繁华的风貌。或许是商业气氛太浓的原因,平遥人一向对官府的事情不感兴趣,除非跟自己的生意有关的事情以外。所以,所谓的军事演习根本就没有影响到的平遥的日常生活,虽然一些大商家生意受到了比较大的影响,但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们的老板都在要大家大院里呆着呢-
除了四周荷枪实弹警戒的士兵以外,那个军法巡视官和白面的上尉都离开了,只有一个中尉瞪着冷冰冰的眼睛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他的身旁就是戎瑞站过的那张凳子,上面还有两个清晰的脚印。枪毙县长、保安团司令和警察局长等人的一幕,深深地震撼着姚家大院筵席上的平遥士绅名流。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从刚才发生的事情之中醒悟过来,有几个年纪较大的,嘴巴已经足足张了十几分钟了。
呆坐在酒桌上的众人,此时的心思各不相同。有的人想急着离开姚家大院,可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和冰冷的刺刀让他们寒颤若惊,一动都不敢动,哪里还敢起身离开。有的人在暗自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眼前的这些当兵的可不跟你说什么道理。那个军法巡视官连眼皮都不眨就把平遥的党政军警首脑给宰了,甚至连身边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开庭审判了。这年头,谁的权大谁就是法,再说了,那个什么常长官还是阎司令长官的族叔呢,唉,宰了就宰了吧,反正没拿自己开刀就好。有些自认为没有危险,或者平时跟姚本治家有些隔阂怨隙的,则是兴致勃勃或者幸灾乐祸地东张西望着。也有的人,对戎瑞离开前所说的拍卖一事颇感兴趣,说不定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呢。满场的几十桌人,没有一个人说话,或者惊呆了,或者害怕,或者不想惹事,又或者不愿意当出头鸟,一时之间,原本热热闹闹的寿筵现场竟然静得出奇,偶尔的咳嗽声也能响遍整个大院。
“蔡叔叔,您看这事……”别看曹刚对戎瑞的时候,态度不冷不认的,这会儿对济生堂老板蔡秉彦却是颇为尊敬的。
“曹贤侄,不是蔡叔叔说你,你们年轻人也太年少气盛了,刚才你怎么能那样对那位官长的,还好人家不计较,否则你是要吃亏的。我跟你父亲也算是多年的至交了,蔡叔我……”蔡秉彦有些苦口婆心地对曹刚说。
“呵呵,蔡叔叔放心,小侄是故意如此的。”曹刚笑呵呵地摆摆手。“小侄这些年走南闯北,虽然比不上蔡叔叔见多识广,但也自认为颇有识人的本事。您别看这几位官长气势汹汹的,小侄判断他们的目标是针对姚本治的。嘿嘿,宰了姚本治这个老不死的,小侄觉得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呢。高县长和杜主任他们几个也是活该,平日里跟姚本治沆瀣一气,哼哼,今天总算是沆瀣到阎罗王哪里去了,哈哈!”
“曹贤侄,你小声点!”蔡秉彦担心地看了看周围的士兵。
“蔡叔叔,您看刚才那个上尉长官说的拍卖的事情,会不会是真的呀?”曹刚问道。
“这个……不好说,但看样子,似乎不假。”蔡秉彦沉吟了一下说。“待会儿就知道了,不过,曹贤侄,姚家这几年凭着上上下下的关系,把咱们平遥的好多有利的产业都抓在了自己手上,假如……嘿嘿!……”
“原来蔡叔叔也是老奸巨滑呀,呵呵!”曹刚小声地笑道。“不过,蔡叔叔,小侄现在可是肚子饿得紧,想必在座的众人都饿急了吧。现在就属蔡叔叔德高望重了,还请蔡叔叔给大家发个话。咱们也别管人家当兵的怎么处理了,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他呢。这么好的酒席浪费也太可惜了,这可是姚本治那个死鬼的一番心意,吃他娘的,呵呵!”
“你个小子,没大没小的,竟敢说你蔡叔老奸巨滑,你怎么不说话,呵呵!”蔡秉彦笑骂着说。“也罢,就按你说的,吃他娘的!”
蔡秉彦刚说完,曹刚已经急不可待地动起了筷子。
“呃……诸位士绅,诸位同行!”蔡秉彦慢慢地站了起来。“呃,阎司令长官任命的军法巡视官常长官和众位官长正在办理公务,我等士绅名流理应配合。不过,虽然今天的寿宴没法继续下去了,但大家也难得聚在一起,再说大家都饿了吧,咱们还是一边吃饭一边慢慢等诸位官长门的吩咐,大家说是不是,呵呵,来来,蔡某不才,添为本城的一分子,先敬大家一杯!”
蔡秉彦一抬手就把手中的酒喝了,又把空酒杯向四周亮了一下。看到终于有人起身说话,现场的气氛明显地缓和一些,特别是坐在蔡秉彦身边的曹刚已经吃上了。蔡家、曹家和刚刚被枪毙的姚本治同为平遥三大家族,既然人家都吃喝上了,好多胆子稍大一些的人也就不再客气了,实在是因为饿了-
酒过三巡,赴宴的众人大致上已经吃饱的时候,戎瑞和常云飞终于又出现了。戎瑞和常云飞带着几个干部出现的时候,细心的人还可以看到,他们脸上都带着些许情不自禁的微笑。两个特战连的战士从后堂抬出了一张八仙桌,摆在中堂,桌子上还摆上了一堆地契、屋契之类的文书。看到这一幕,众人这才相信,原来戎瑞开头宣布的很可能是真的。果然,一个特战连的干部拿着一张红纸贴在了八仙桌的桌沿上,上面写着四个红辣辣的大字,拍卖大会。
“我代表阎司令长官宣布,平遥保安团司令姚本治充公家产拍卖会,现在开始!”常云飞拖着官腔宣布道。“下面,让我的副官为大家宣布本次拍卖大会的有关事项和拍卖规则。”
常云飞说完便和身边的众位干部鼓掌起来,而在大院酒桌上的平遥士绅名流等则是神色阴晴不定稀稀拉拉地附和着。
“诸位,现在我代表军法巡视官常长官,宣布本次拍卖大会的相关事项和规则,请大家听好咯,不要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哟!”戎瑞再次跳上了凳子。“本次拍卖财产均为犯官平遥保安团司令姚本治的充公家产,拍卖规则是,出价高者得,只接受黄金、银元、美金、英镑、马克、日元和法币等现金,出价者也可以用药品等军用物资抵价。本次拍卖将由我来担任拍卖师,我宣布开始之后方可出价,出价后,我喊三次无人再出价的,即行成交。”
渐渐的,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戎瑞的话吸引了,特别是那些对拍卖颇为心动的士绅名流们,各个伸长了耳朵仔细聆听着,这其中就有济生堂老板蔡秉彦和大圣元的年轻家主曹刚。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参加竞价,每个人都将分到一个代表自己的号牌,出价的时候,只要诸位举一下自己的号牌就可以了。”戎瑞侃侃而谈。“本次拍卖大会竞拍的充公财产,小件物品,将会给大家做现场展示,如果是产业、房产或者地产,将会为大家做尽量详细的说明,以便为诸位的决策提供参考。所有竞拍的充公财产,将事先确定一个较低的价位作为起拍价,呵呵,大家少安毋躁,这个起拍价将会是一个非常令大家兴奋的价位。每一次出价都将是在起拍价或者前一次出价的基础上加价。如果我喊三次没有人出价,那么就说明竞拍物品流标了,流标物品将作为本城的公产,不再另行拍卖。诸位竞拍成功后,将由县府人员当场办理交割画押手续,随后将会有我军的人员随诸位索取竞拍款项或抵价物资。最后,我把丑话说到前头,竞得物产而拒不付款者,将以扰乱军务罪论处,情节轻微者,罚金按竞得物产的百分之十计算,情节严重者,将按其家产的百分之三十处以罚金,直至判处刑罚。我希望诸位把我宣布的事项听清楚了,不要到最后大家都不好看。在座的都是平遥的富绅名流,相信大家都能够秉承我们三晋的商业遗风,那就是一个信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