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少宁呵呵一笑:“咱们家里人开的小店,还要啥钱,况且二叔能到小店光顾,那是给我长脸。”
韩瑞富闻听,也不推辞,大大咧咧的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跟侄子客气啥,再说别的,那就是见外了。以后赶集早来会,在家也别吃早饭了,就来我这,热乎乎的烧饼和馄饨管够!”韩少宁大大方方的说道。
韩瑞富口头说好,心想老吃哪好意思。
他站起来向外走出两步,韩少宁刚要说“二叔慢走”,韩瑞富似乎想到了啥事,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又转身回来了。
韩瑞富把韩少宁拉到里屋,表情有些异样。
韩少宁心头一怔,不禁说道:“二叔,有事?”
“我是有点事,就是不知道该说不该说。”韩瑞富十分难为情的说道。
“都是家里人,二叔你有啥事,就痛痛快快的说吧!”韩少宁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好,我就说了!要是不跟你说,我心里忒难受,肯定会憋出毛病。”韩瑞富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终于战胜了自己。
韩少宁心想,会不会是关于苏若冰的事。要是她的事,自己可早就知道了。
“前两天晚上我去你家串门,看到你爸躺在炕上,嘴上挺热情,但身子却一动不动,我就感觉有些不大对劲,问咋回事,你爸……”韩瑞富看了一眼韩少宁,话好像卡在了嗓子眼。
韩少宁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脸色十分严肃,非常焦急的问道:“我爸咋了,二叔你快说啊!”
“其实也没有咋地,就是脚脖子歪了!”韩瑞富不紧不慢回道。
“脚脖子歪了?严重吗?咋歪的?”韩少宁急切问道。
“这不,过些日子又该种地了,老百姓都在地头撂荒田间收拾。你也知道,围山转是你爸的命根子,天天去拾掇,一天不下三趟,围山转坎太多,道太陡,一不小心就把脚脖子歪了,说来也不算啥稀奇事。只不过,你爸,就是我大哥,那是个铁打的硬汉子,脚脖子肿的比馒头高,色比萝卜芯还紫,也不去看看赤脚医生,他说在家用凉水激激就好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舍不得花钱,那是不想让人知道!你说,他这是何苦,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他不让跟人说,我也就没敢告诉你哥!你哥吧,我说点啥好,就是头笨牛,一天到晚就知道给他丈人家扛活,也没空看你爸,我碰到他两次,张嘴想说又咽了回去。两天来,这点事搁在心里,翻来覆去,越想越不得劲,最后在被窝里跟你二婶说了,还是你二婶有主意,让我趁着今个赶集,还是跟你说说吧!你好长时间也不回家了,就当是探亲回家看望你老爸。我也看到了,你这生意忙,挺挣钱,不过,钱这东西,就像海水,咋淘也淘不干!”韩瑞富不再有顾虑,一股脑都掏了出来。
谁心里有事憋着,也堵得慌。一旦说出来,出气都会匀和。
韩瑞富说完,眼神满是期待。
“二叔,你放心吧!等会吃饭的人少了,我把店里东西拾掇一下,就回家看我爸去!”韩少宁双眼转泪。
韩瑞富点了点头,拍了拍韩少宁的肩膀,迈着轻松的脚步,转身走了出去,很快消失在集群。
血浓于水。
当韩少宁得知父亲脚脖子肿了,行动不便的时候,心如刀割,刚才跑里跑外的热情也荡然无存,他只想集市早点退去,吃饭的早点离开。
他本想早早收摊,但事与愿违。今天,烧饼铺生意出奇的好,直至集散,还有人接二连三跑来吃饭。
他已没有心情做买卖,但也没有立即关门,他深知,招牌做起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要有人来,他就得招待。
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已是午后。韩少宁草草收拾桌碗,匆匆关上了门。他在供销社买了点橘子和杂果罐头,又去药房买了跌打止痛活血化瘀的药,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估摸班车该来了,赶忙上了大道。
很快,班车来了。路上无话,但韩少宁的心很沉。
大街无人,当院更静。
“爸,你在家吗?我回来了!”韩少宁走进当院,故意高声喊道。
按照韩瑞富的意思,韩少宁假装并不知情,而是专程抓空回来看望老爸。
没有人回应。
韩少宁的心更沉,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进屋里。
屋里无人,炕头有个方桌,桌上有把暖壶,壶旁有水半碗,碗边是三根僵硬的白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