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挂迎亲鞭炮之后,韩巧英娘三,加上苏有为坐上小轿车直奔县城。
女大不由娘,人大不由心。一路之上,谁也没说话,包括苏若水。她想到“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二妹嫁给孙通,吃住不愁,衣食无忧,不用头顶烈日,不必操心费力,比自己强的不是一点半点,既然父母都同意了,她也就不再劝阻。
宴席之上,非常丰盛,韩巧英娘仨勉勉强强吃了两口,而苏有为却喝了不少。也不知他是高兴,还是愁闷。
小轿车把他们送回家后,苏有为倒头大睡,韩巧英失声大哭,苏若水和苏若男劝了好半天,韩巧英情绪才稳定下来。
离家快一整天了,苏若冰心里惦记着儿子,叮嘱若男好好看着老妈,自个匆忙回家。
她到家之后,发现少安和儿子都不在家,就猜到在老房子。
当她来到老房子时,唯恐见到少宁,恰巧少宁上街买菜去了,而老三放假回来,寒暄过后,就想回新房子。然而,韩瑞丰说的清楚,晚上一家人好好热闹热闹。
韩少安看孩子,韩少平添柴烧火,韩少宁择菜洗菜,韩瑞丰切菜,苏若水掌勺,反正大家谁也没闲着。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满满一大桌菜,连放个空碗的地方都没有了。老韩一家人齐聚一堂,边吃边说,边喝边笑。
开饭以前,苏若水原本还有些疑虑,但看到韩少宁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韩瑞丰见三个儿子长大成人,轮番给自己敬酒,心里甭提多高兴了,着实喝了不少。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碗筷收拾完后,苏若水一家人回到了新房子;韩瑞丰真的累了,借着酒劲,沉沉睡去;少宁和少平小哥俩许久不见,并排躺在炕上,聊起了童年的过往,啦起了市里的新鲜事。
酒量这东西,除了遗传,也得历练,也得积攒。韩少平是个好孩子,没有家人的允许,根本就不敢碰杯沾酒!即便加上今晚,他也就是喝了两回,虽说当时还能站着不倒,但身子一沾火炕,随着酒劲慢慢上头,说着说着就进入了梦想。
东屋传出韩瑞丰浓重的鼾声,身旁响起兄弟清脆的小调,韩少宁苦笑一声,也慢慢合上了双眼。
这一天,他过的实在不容易!其实,这一天,谁也过的不容易!不管怎样,今天总算是过去了!那明天呢?日出东方,又将何去何从。
次日清晨,韩少宁早早起来,拿了一把铁锨,想把前院和后院的雪都堆到了墙角,虽说铲雪不费劲,但架不住来回折腾,不到半个小时,他的额头已冒出了热汗。
他右手擦抹滴淌的汗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浑身特别舒服,心情也十分畅快。
不知何时,老三韩少平拿了一把笤帚,也来到了当院。沿着他铲过的痕迹,清扫地表的余雪。
“二哥,起的挺早啊!”韩少平弯腰扫雪打招呼。
“老三,你咋没有多睡一会儿?是不是回家睡炕不习惯?我听说现在学校都睡木板床,我没尝试过,你能不能给我讲讲那玩意?”韩少宁手不离锨,锨中带雪,笑着说道。
“二哥,你就别逗我了!我睡炕,都睡了二十来年了,哪能不习惯呢!跟你说实话,床哪有炕好!躺在一米来宽的床上,翻身都怕掉到地上,整夜睡觉提心吊胆的,炕就不一样了,翻跟头打把势都没问题,横躺竖卧想咋样就咋样,没有任何顾虑;虽说床上铺了垫子和褥子,但底层是硬木板,十分搁着慌;土坯炕则不然,通过巷道,连接灶台和烟囱,它有生气,可以说冬暖夏凉。总之,一句话,床是死的,而炕是活的!”韩少平认认真真的回道。
“好!说的好!上学的人就是有文化,看问题就是不一样!”韩少宁不住点头称赞。
“二哥,不管是睡床,还是睡炕,其实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现在我已养成了每天早起的习惯,除了锻炼身体,就是看书。不怕你笑话,高中的我,就跟井底之蛙差不多,到了市里,步入大学,与同学相比之下,我才感觉到自己的渺小,需要学习的知识和提升的地方太多太多。咱农村有句老话,那就是笨鸟先飞。我必须先飞,才能飞的更高!”韩少平拎着扫帚,望着远方。
“好兄弟,有出息,不管到啥时候,二哥一定全力支持你!”韩少宁双目凝视,郑重其事的说道。
韩少平手握扫帚,狠狠点了点头。
哥俩你来我往,穿插配合,越干越起劲。
忽然,韩少平一边用力扫雪,一把高声唱到:“傲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胆似铁打骨似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誓奋发自强,做好汉,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韩少宁停身站住,双手扶着铁锨,品爵着歌词和曲调,顿感心中热血狂涌。
“热血男子,热胜红日光,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看碧波高壮,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既是男儿当自强,昂步挺胸大家作栋梁,做好汉,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做个好汉子,热血热肠热,热胜红日光!”韩少平意气风发,手舞扫帚,一口气唱完。
“唱的好!”韩少宁拍着大腿赞道,“唱的太好了!老三,这首歌叫啥歌?谁唱的?”
“港台歌手林子祥唱的‘男儿当自强’!我也是最近学的,这歌太有气势了,简直让人爱不离口!”韩少平继续哼唱。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既是男儿当自强,昂步挺胸大家作栋梁!”,“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这几句经典台词一直在韩少宁耳旁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