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要照料钟景庭的情绪,许沅接下来的表现就少了先前的灵气,显得中规中矩、乏善可陈。
然而她并不知道,钟景庭并非是生气,他只觉得可怕。
世事反常即为妖!
这七个字像是一块烙印在他的心头的铁,又深又热,又酸又痛。
他强作镇定地同她回到西院,远远地遣开一众丫鬟婆子,又静静地看着她卸妆梳洗,看着她脱了外衣,露出里面白色的抹胸,换上一件绿衣缝制的淡黄睡衣,然后她转过身,背着他解下那件抹胸……
这时许沅的心,也是跳得异常地快,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真得以为他会扑上来。她心理清楚,他要是还愿意扑上来,事情就会简单许多。
事实恰好相反。
她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有本事最好能一下把我砸回现代。
“你是谁?”他问的快。
“许沅。”她答的也快。
“我问你是谁?”
“许沅。”
“你到底是……谁,”钟景庭停住,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说你是许沅。”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一直都说我是许沅啊。
“许沅,许诗沅?一字之差,难怪,你不是她,你确实不是她。”
许沅有点慌了,他现在这个样子,瞧着可怪可怕的,绿衣她们,还都让他斥命守在院子外面。这要是发生什么流血冲突,岂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许诗沅在哪里?”钟景庭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我不就是许诗沅,许诗沅就是我。”许沅没办法,情势所迫,不识实务的结果将会死得很惨。而且她也没有说谎,这身子确实是许诗沅的。
他哼了一声,“不,你不是她。她没有你这份锦绣心机,她也没有你的果敢善断。”
“那我是谁?”
“我如何知道你是谁。”
“我以为我是她,你却说我不是,那我怎么会知道我是谁。”
钟景庭欺身向前,双手在她的脸上撕扯着。
“疼……疼,”许沅用力挣开,“我这是真脸,不是人皮面具。”
“莫非,你是妖?”钟景庭说着退了几步。
许沅一字一顿地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我们夫妻这么久,难道你还看不出我的真假?”许沅假做委屈,抽抽咽咽地哭了起来,大部分倒是因为他之前扯疼了她。
她的这句话提醒了钟景庭,他再度近身,撕开她的睡衣,微微耸起的两峰之间,果然有一个芝麻大小的黑痣。
身体总骗不了人,他失神地跌坐在床上,怎么会这样。她,真的就是她吗?
许沅掩了睡衣,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又带着些怜悯地看着他。
钟景庭累了,身心疲惫,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念头,他在奢望吗?奢望能有一个聪明清丽的女子,比翼齐飞、同枝共气……
他合衣躺在床上,“累了,睡吧。”但愿明日醒来,能忘记今日的荒唐所为。
许沅吹熄了灯,摸着黑爬上床,轻轻碰了碰他,“把衣服脱了再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