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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偏斜了,最后的一丝余晖也被收拢在天边的云朵之后。</p>
进入宫殿的医站在垂帷之外,看着垂帷之后隐隐绰绰的人形,听着内中女官汇报出来的情况,各自沉吟。</p>
大约一炷香之后,医院院已写了自己的方,他又等了一会,才对其余人说:“诸位,把房都敞开来看看吧。”</p>
说着,他当先摊开了手。</p>
有了一个人领头,余下的众人也一一照做。</p>
虽有十多个人围在这里,但能够摊开自己手的也不过六七之数。</p>
医院一眼看去,见至少张方与自己所写一致,而余下的也不过是细节的增减,便轻轻松了一口气。</p>
“很好,我与诸位一样觉得不论是损伤母体亦或损伤胎儿,总不是最好的法。若能将母体的生气扶起,使胎儿顺利诞下,方才是上上之策。”接着他说:“开始辩方吧。”</p>
余下众人欠欠身,以右开始,一一把自己的想法论证说出。</p>
大概一刻钟之后。</p>
医院拿着最后的方,并不按惯例交给一旁的监,而是亲自拿着药方去一旁煎药。</p>
很快,煎好的药被送进了内宫之中,余下之事便是时时把脉以及等待。</p>
夜色层层掩盖晴空。</p>
无数的星星开始出现在天空之中。</p>
邵劲已经从站在宫门前转到坐在石凳上了。</p>
等待超过了六个时辰,他看上去却反而平静下来了,也只有偶然间自眼底流露的一点深色还能透露出他些许的情绪。</p>
虽说外臣不好留在宫中过夜,但现在皇帝坐在这边,一点没有提,其余人等自然不会上前触霉头。一直陪着的冯德胜甚至还悄悄地给这几个亲近邵劲的大臣使眼色,示意他们上前宽慰皇帝一番。</p>
这几个人:“……”</p>
此刻无法可想,也只有硬着头皮上前了。</p>
这四个人推推阻阻,最后还是最老成持重的任成林清咳一声,开口说:“陛下……”</p>
不等他枯肠找出些什么安慰的话语来,一声嘹亮的孩啼自前方响起,直划破夜空传来!</p>
坐着的邵劲猝然起身,向前猛地踏过一步之后又迟疑地停下。</p>
他徘徊地看着宫门,竟不敢上前拍响那闭得紧紧的门扉。</p>
还是这扇朱漆大门从里头打开,满脸喜色的宫女和监一拥跑出来,叠声大叫道:“皇上大喜,皇上大喜,娘娘已诞下皇,母平安!”</p>
这话在短短一瞬就传遍了整个宫廷,邵劲又懵了一下,接着才感觉到从精神到身体的放松,似乎是紧绷得久了,他此刻都感觉到自己肌肉的酸疼。</p>
但这一点点的酸痛根本不足以掩盖那自心底升起的兴奋与幸福感,他就像是整个人都被注入了活力一样精神焕发,两步就跑过了十来阶的楼梯,正好与接着从宫门中出来的医们撞了个正着。</p>
走在最前头的医院冲邵劲拱手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臣,幸不辱命。”</p>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大家,全赖了你们!”邵劲牢牢握住医院的手,一叠声特别诚挚地道谢。接着他也不顾一脸惶恐的医们,丢下诸人就往宫殿中跑去,还因为跑得快而叫脚尖提到门槛上,将那门槛都踢裂了一条缝。</p>
好大的一声响中,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新生儿正准备出来的女官吓了一跳,还没怎么回过神来,手中的孩就被喜不自禁地邵劲小心地抱起来看了看。</p>
“……有点红皱皱的。”邵劲嘀咕,用手指戳了一下孩的小脸,换来对方更大声的嚎哭之后,他顿时觉得自己有点hold不住,忙将孩重新小心地交回了女官的手中,自己则往室内跑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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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官眼见失了最重要的人,一时有点儿傻住。好在紧接着何氏就跟了上来,又从女官手中小心地把孩接过来,熟练地抱着轻轻颠着,来回走着圈儿,很快就把小小的孩给哄住了。</p>
紧闭着眼睛的孩住了哭声,很快就咯咯笑了起来。</p>
何氏看着,只觉得这笑容传进到自己的心里,将心里的大石头都给搬开了。</p>
她轻轻吁了一口气,左右看看,直接忽略掉站在一旁看着孩手足无措的几个男人,而将孩交给了一只站在角落,似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高婵。</p>
她轻声说:“来,你过来抱抱。”</p>
高婵有点不知所措:“我?我不……”</p>
但何氏已经将孩交到了高婵手中。</p>
高婵只觉得手上一重,整个人登时都有点惊慌了起来,但这时何氏已经退开了一步,她只得靠着自己牢牢地将孩给抱紧!</p>
也许是高婵抱着孩的手重了,本来在何氏怀中安安稳稳的孩此刻有点不满地咂咂嘴,但并没有像最开头一样哭出来。</p>
何氏在一旁指挥着高婵怎么抱孩。</p>
高婵身体僵硬一会之后,也慢慢找到了点感觉,她开始试着抱着孩来回走动,又轻轻将孩摇动着……</p>
这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很快就向着她发出自己的笑声。</p>
似乎被这样笑声给惊住了。</p>
高婵在原地愣了一会,忽然的,她眼睛里像是被注入了一点光,从目光到面孔,整个人都亮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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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善然像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p>
当那些疼痛变作过去的事情的时候,仿佛人体都要被撕裂的感觉就也像是梦境中那样虚浮。</p>
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体还在闷闷地钝痛着,但那些因为怀着孩而生的笨重感已经消失了。</p>
她的目光在熟悉的环境中转了一圈,很快落到支着脑袋在一旁睡觉的邵劲身上。</p>
她观察着睡在身旁的男人。</p>
对方看上去有点儿疲惫了。</p>
但他睡得不是很安稳,眼珠一直在眼皮底下颤动着,似乎周围稍有什么动静,他就会立刻睁开眼睛从自己所在的位置上跳起来!</p>
徐善然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p>
只是很轻微的一下,那坐着还抓着她手睡觉的男人就如她所想那样,飞快地睁开了眼睛,只是并没有从座位上跳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