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雪白,群星闪烁,铺盖着连绵无尽的天道山。昨日的大雪已停,山中的雪却未消散,银白色厚厚一层,裹着大地。若不细看,竟分不清地上是白雪还是月光。
位正同段工一起下山,各回院中休息。因感激魏宗,特来房中寻他,不在,又到后院寻找。月色下,魏宗盘膝坐在青色大石上正在打坐。他的头发稀疏,胡子潦草,在月光和雪光的映照下泛着白色。一柄大锤背在身后,月下毫不反光,身形挺立,颇有孤寂的修行者,不动如山的意境。
位正走上去,跳上大石坐下,看着魏宗沧桑的脸庞,心里暖暖的。看了一会儿,魏宗面皮动了动,位正知道他已收功,用胳膊推他,问:“师兄,你的道基怎么回事?”
魏宗睁开眼,抖去肩头的雪花,长叹一口气,道:“说来话长,和碧海峰的一个女弟子有关。我第一次见她是在道门大会,那时候我修炼古圣道,很少有人是我的对手,她却在擂台上和我斗得难解难分。”
“她持着一把长剑,剑光如水,眼眸带波,嗔怒中带着情意,行动间带着风流。像冬季一朵梅花,乍见,我春心萌动。我俩在台上打斗,因心生欢喜,我故意让她,斗了很长时间。她察觉,不但不感激,还骂我下流。我当时就想,她确是一树梅花,果然与百花不同,遂更喜欢。”
“从那以后,我经常去碧海峰找她,她总躲着不见我。后来,我被静远师太抓住,打过几次,就不敢明目张胆去找她了。”
魏宗将身旁的雪揉在手里,渐渐揉成一个雪球,开始捏人,边捏边道:“可天意难测,我几次历练,都碰巧遇上她。于是,便赖着她,逗她玩耍,吃各地的小吃,赏天地间的异景。女人就像被子,你要先暖热她,她才会暖你。我用火热的心暖她,她果然爱上我。”
“人的初恋大多是失败的!我也一样。我准备向碧海峰提亲,她很高兴。我对她从未防备,一次修炼,我运转功法分化出四十九个分身给她看。她却趁我不留神,抢走一个分身,还打伤了我。”
“当时,我心如镜摔在地上,‘哗’的一声,全碎了。我打上碧海峰,找她问:‘为什么这么做?’可她躲着不见我,静远师太也不许我见她。我心灰意懒下了碧海峰,再也未找过她。”
“两年之后,我在靖南国游历,没想竟见到她。那个时候她被镇魂殿围攻,我帮着她杀退镇魂殿,她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我抱着她,她的身子就像风一样轻。两年了,她的修为一点没有增长,人变得形销骨瘦。她看到我好像旱地遇到甘雨,竟显得精神十足。可惜对我只说三个字就无气息了,快的我都没来得急回应。我抱紧她,我用力的抱紧她,但她还是像风一样走了,终究是没抱住。”
位正的眼泪像下雨时从檐下滴落的水,哗啦啦的淌。他抹把鼻涕问:“她是谁?”
魏宗涩声道:“我已经捏好她的模样,你看看美不美?”说着,将手里的雪人递给位正。
位正接过,擦把眼泪仔细打量,见雪人鹰眉倒竖,嘴唇紧抿,一手提着宝剑,一手背后,侧身看着前方。位正一愣,奇道:“师兄,她和静远师太长的真像。”他抹把鼻涕,见雪人的后背写着一行小字,拿到近前细看,见‘静远师太’四个字整整齐齐地刻在上面。
“师兄!你······”位正将雪人捏碎朝魏宗扔去,魏宗躲过,从大石滚到地上,抱着肚子在地上笑得打颤。
“师弟,没想到你还是一位柔情君子呢!她是谁?”魏宗将位正刚才问的话,和他问话的模样学了一遍,坐在地上又止不住的大笑起来。
位正气不过,一晃手将如意盘龙枪拿出来,叫一声:“看枪。”说话间便向魏宗刺来。
魏宗翻身取出流星锤和位正斗在一起。两人手下都留有分寸,未伤着院子里一草一木。就这样,斗过一百五十个回合,位正突将枪头向前一送,使一个蛟龙覆海绕过大锤,枪尖抵住魏宗的咽喉,喜道:“师兄,你斗不过我了。”
魏宗将眼睛一翻,疑声问:“是吗?”话音未落,位正就感到一股大力凭空压下,瞬间将他压趴在地上。魏宗冲他一笑,捋捋短须,背着手,哼着小曲进了正屋。
魏宗进去,压力顿时消失。位正站起身,持枪站在院里,月光将他的影子映在地上,也将长枪映得寒光闪闪······
一年后,灵隐峰后山。
一道紫光和一道金光飞驰,金光在后却突然加速,眨眼间越过紫色身影停在他的前方。待金光隐去,却是一脸得意的魏宗。
“师兄,你又耍赖。”位正隐去身上淡淡的紫光道。
魏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师弟,兵不厌诈,况且你又没说将境界压到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