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哪里知道,李玄使的这一身法正是宝源秘笈中移筋煅骨篇的身形收缩之法门,同时还配合使出了三十六技击武功敌战技击大式中的顺手牵羊、无中生有二式。
如此奇幻妙招,莫在场诸人不识,难以抵挡,只怕如燕无敌那样的尖高手遇到了,仓促之下,也不一定能讨到半分便宜。无尘看了看自己跌落在地青钢蛇形剑,脑际闪过李玄适才足尖轻自己剑身的招式,心知对方足下若再上加半分劲气,顺势飞踢自己百会或喉间穴道,自己哪还有命在!她如此想着,愈觉自己适才莽撞,不由浑身冷汗直冒。孙坚没想到自己被李玄掷出,还能稳稳当当站在地上,他甩了甩适才被李玄牢牢吸住的双手,见十指瞬间已肿胀如红萝卜,不由长叹一声,喃喃道:“多谢李帮主手下留情,若非如此,我十根手指早被你胸腹绵柔的劲力揉捏成粉末了。”花蝴蝶听孙坚如此,也不禁低头看向自己被李玄拿住的双手,见自己手腕手背上青痕隐隐,心知李玄确是手下留了情,暗暗思道:“沈无惧果然没看错人。混子不但内力浑厚,且出手招式神妙精奇,匪夷所思。”
斜阳隐去,月光渐浓,别院静谧异常。
李玄微笑着看了看三人,郑重地抱拳道:“适才多有得罪。还望诸位看在沈前辈器重你们的份上,能鼎力相助在下。”花蝴蝶三人对望一眼,心下已惭愧非常,均知这番交手既让他们领教了李玄的精妙武功,且没让他们出乖露丑,留足面子。
白寒冰见李玄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为人厚道,年纪轻轻已深谙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至理,甚是高兴,道:“沈帮主果然目光如炬,识得李少侠这块宝玉,您做帮主,当之无愧。”言毕,又微笑道:“适才孙旗主已谢过李帮主手下留情,看来今儿虽是天神帮痛失沈帮主的难日,也是喜得李帮主这般英才的大好日子。孙旗主,还不拜伏新帮主?”孙坚闻言,顾不得十指胀痛,当先拜伏在地,极为诚恳道:“孙坚有眼无珠,不识李帮主至尊金身,还望您恕罪。”无尘和花蝴蝶也已折服,亦相继拜伏道:“恭请李帮主恕罪。”李玄见状,上前一一扶起,道:“莫如此。咱们本是一家人,岂能因一时误会,伤了感情!”唐冰见一场干戈被李玄瞬间化解,不由拍掌道:“你们如此,沈前辈九泉之下得知,必会欣慰。”她这一番话,不免又勾起阿莹的伤心。阿莹看着李玄,见他此时正望着唐冰,不由更是气苦,转身跑向屋内,伏案大哭。诸人知她心伤欲绝,劝解了也无用,倒不如让她哭个痛快,所以都围坐在旁,陪她落泪。不觉斜阳已尽,大地归于幽夜,风呜咽而起。
第二日,李玄按照沈无惧所授拔除‘烈火针’之法,手掌抵住白寒冰的心俞穴,以至阴内息将其穴道内一缕针样的火热内息凝固住,再以倒吸手法,缓缓从其体内拔出。不过因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在给苗兰拔除‘烈火针’毒时,只能施展隔空手法,因而给她驱毒费了不少内息。匆匆七八日,这日黄昏李玄与唐冰漫步山间,走了许久,唐冰突然怔怔望着李玄,沉默不语。李玄知道唐冰是嘻嘻哈哈的性格,总如阳光般烂漫,如此样子甚是少见,不由奇怪道:“冰儿,你是怎么了?”
唐冰淡淡一笑道:“想事情呢?”李玄上前紧紧拥着她消瘦的肩头,歪着头问道:“想什么,能否告诉我?”唐冰叹息一声道:“阿莹姐姐很喜欢你,您却为何喜欢我,而不去喜欢她呢?”李玄一呆,道:“阿莹喜欢我冰儿,莫要信口胡。”唐冰道:“您不会忘了沈老帮主临终前将你们手拉在一起,要你照顾她吧!”
李玄摇了摇头,认真道:“冰儿你想多了。沈前辈临终前是让我照顾她,也没要我娶她。再了,阿莹怎会喜欢我呢?”着,指了指自己胸口道:“我这儿只有唐冰,只有冰儿呢!”唐冰一笑道:“有吗?让我看看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李玄笑道:“你若舍得打开,就请你打开看看”唐冰嘻嘻一笑,瞬间又神情凝重道:“玄哥哥,我有问题要问你。”李玄道:“问吧!我知无不言。”
唐冰一字一句道:“假如有天我离开你,隔着千山万水,不知何时相见,怎么办?”
李玄笑吟吟地看着唐冰,道:“你的脑子在想什么呢?”唐冰神情严肃而认真道:“回答我。”李玄道:“没有这一天,我也不想有这一天,假如真有这一天,我会不顾一切的找到你。咦,冰儿,你怎么会这样想?”唐冰道:“我是胡思乱想罢了。”李玄拍拍胸口,吁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唐冰转过身去,望着西沉的斜阳,见淡红色的光芒漫过西山,将山间层林涂染上了似雾非雾的朦胧色彩,远远看了,简直如梦里所见,不由看得痴了,过了良久才缓缓道:“千山万水,不离不弃多美好啊!玄哥哥,若真有这么一天,你别来找我,即使来找我,我也不会见你。”着,眼眶湿润,忙背转过身,轻轻跑远了。李玄听得莫名其妙,呆呆在原地,心道:“冰儿怎么了她真以为我喜欢阿莹?”
日落月又升,大地一片寂静。
风来,衰败破旧,疏影婆娑下的陈氏别院,复又笼罩在凉凉的月光下。李玄这些日子所历之事,皆出乎意料,只闭上眼,一些影像便涌入脑海,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既然如此,他索性披衣下床,穿过恍惚凄然的院落,往往大门外去。大门外秋风如水。李玄见阿莹手抱双膝,独自坐在别院门前一块石墩上,背影孤单,让人怜爱,便轻轻移步上前,轻声道:“阿莹妹子,夜凉如水,莫冻着自己。”
阿莹没想到李玄会出来,闻声回头看了看他,见他只一个人过来,眼圈红了红,凄然道:“怎么只你一人?唐冰妹妹呢?”李玄道:“已经睡下了。”他缓缓地看了看别院门前原本浓密葱郁,如今却已残缺飘零的杂林,柔声道:“没想到沈前辈一世英雄,竟会如此而去。阿莹妹子,事已至此,你可要节哀。”阿莹闻言,不移不动,一双犹有泪痕的大眼睛望着李玄,良久才道:“我知人死不能复生。只是可惜爷爷平生之恨,到了临终,终究未能如愿。”长长叹息一声,突然问道:“李公子,我想爷爷临终前是有些糊涂了,他让你照顾我,你可莫放在心上否则,唐姑娘唉,不这些了,不过光大天神帮的事却真的要麻烦你!”
李玄听阿莹提及唐冰,脸色微红,道:“你和沈前辈曾帮助过我,咱们不用客气。”
阿莹淡淡一笑道:“我爷爷有没有对你别的未了之事?”
李玄凝神想了想,摇摇头道:“前辈没有明,只是让我为他分忧。我想这其中之忧,除了替他手刃黑云逸,让我照顾好你外,还有”到这里,猛然想起沈无惧交给自己的三样东西,掏出来递给阿莹道:“这是沈前辈交给我的东西。”
阿莹不知何物,趁着月光仔细一看,不由泪流满面,哽咽道:“这是爷爷最心爱的三件事物,他很信任你,是临终前交给你了么?”李玄头道:“正是。但我不知这三样东西各具何意。”阿莹伸手拿过木梳,忧伤道:“那夜天神帮突遭大变,黑云逸率领手下叛众四处放起火来。爷爷受了重伤,但仍要我去寻找苏姨,我岂肯丢下他!只得扶着他在混乱的火光中四下寻找。唉,但情势越来越危急,我和爷爷不敢再逗留,匆忙中,也只找到了这把木梳。”李玄闻言不由恍然道:“原来这是苏飞烟用过的木梳!”阿莹头,又道:“爷爷总将这三样东西视若珍宝,从未拿给我看。我也是无意中见过这些东西。”她看了看那块铜牌又道:“这铜牌爷爷也曾交给我一块”着,自怀中取出一块大相同的铜牌。
李玄见阿莹手里的铜牌与沈无惧交给自己的铜牌无论尺寸,还是厚薄,丝毫不差。唯一不同的是一块精雕细琢着一只身形矫健,面目凶顽的燕子,另一块却雕刻着一幅古雅清幽的夜月山色图。两块铜牌为何图形不一样,大却是一模一样呢?
阿莹见李玄一脸疑惑,知道沈无惧虽将铜牌交给了他,却没有告诉他铜牌的秘密。她心下犹豫,不知该不该如实相告,这铜牌里其实蕴含着天神帮藏宝图的秘密。
李玄见状,也不追问,只是柔声道:“阿莹妹子,这些东西是沈前辈临终前交给我的。现下,我就把它们交给你,就请你收好。”阿莹摇摇头,叹息道:“我不要。爷爷既然把这三样东西交给你,自有道理。更何况爷爷一直将这封信带在身边,却不曾给我看,定是有我不便知晓的事情。李公子,你还是收好吧,莫要辜负了爷爷的信任。”李玄见阿莹甚是坚决,叹息着道:“好吧。我先替你好好收着。待过些日子,天神帮复归强大,我一并将帮主位子及这些东西交给你,到时候你若再不收下,我便不答应了!”阿莹看着李玄坚毅的样子,微笑道:“你现在的神情,仍旧和时候救我的样子一般无二。”李玄淡淡一笑道:“以前那些个旧事不值得再提。倒是早先你和沈前辈数次仗义援手救我性命,倒让我一直感激不尽呢!”
阿莹摇了摇头道:“怎会不值得一提?若是不值得一提,我我也不会数次瞒着爷爷到太原到太原你家中偷偷地看你。”李玄闻言一愣,道:“你到太原看过我?我怎么不知!”阿莹淡淡一笑,神情恬静,似乎沉浸在偷偷看望李玄的喜悦中,半晌才轻轻叹息道:“我怎会让你知道。我一个姑娘来来回回奔波几百里,只为偷偷看你一眼,怎好意思让你知道”李玄见她忽然温婉扭捏,苍白的俏脸,此时变得犹如玫瑰花瓣一样,不由紧张地直跳,连忙转过头,看着起伏不定的杂林,抑制着激荡的心情,良久才叹息道:“你莫再关注我了!”
阿莹似乎没听见,低着头,抹红的脸颊,更加火红。
二人虽不再言语,但阿莹的心情却似乎好了许多。她拂了拂被夜风吹乱的乌黑长发,抬头问道:“李公子,恕我直言。数月前,你的武功还不入流,这时怎会变得如此强大?难道你早先是故意装成那样,或是你最近遇到了石成金的老神仙?”
李玄听她问的俏皮可爱,不禁一笑道:“莫世间神仙之事虚无缥缈,即使有也不会让我遇见,我”他正要将自己的经历如实相告,却听身前西南方向杂林中传来‘咔’的一声轻响。这声音虽然极轻,甚至轻的可被丝丝夜风所掩盖,但对于修习过宝源神功的李玄来,却如响在耳畔。他警觉地站起来,盯着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