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话间,风吹云开,月光重又泼洒河山。皎皎银色,河如白练,两岸人物变的清晰无比。钟楚见了,满脸喜气道:“看来老天要将这份奇功给我!柳三锤,准备好了?”
对岸柳三锤应声道:“万事俱备,只等钟大哥一声令下,必会将这不知死活的小子射成火刺猬。”但是事分黑白,物非一面,世间对己有利之事往往也会利于对手。
李玄见月光照得水、岸清晰无比,情知此时自己已成了一个难以移动的活目标,若对手乱箭齐发,不用射过三轮,必会中箭落水。可明亮月光亦将拦截木船的铁索照得清晰无比,不也有利于自己么!正想着,听钟楚喝道:“你还在思量么?我数三个数,若是你还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一语才必,也看见拦住木船的铁索在月光下闪着铮亮的光芒,醒悟道:“不好,这小子要逃。柳三锤赶快射箭啊!”
但在他发令之时,李玄早身如飞鸿,纵身跃起。这蒲团大小的礁石距离铁索约有二十几丈,要一掠而过必需绝顶轻功,李玄轻功虽比不上梁九和金劳克,却也算是个高手。
李玄此时早将蛇毒逼出体内,与钟楚说话间,更运息九转。他内力充沛,抢在乱箭齐发前一跃而起。两岸诸人见他纵身跃起,凌空中好似一道闪电,速度之快竟无与伦比。
箭如飞蝗,带着火光划破如银夜空,射了过来。李玄准备充分,飞身掠出五六丈时乱箭才呼啸而至。他早就看准了一块漂浮水中的船板,待身形微落,单足在木板上略略一点,轻吐深吸,气息流转的同时,身形再次急掠而起,如燕般飞向铁锁链。
钟楚急得大叫,呼喝道:“快快砍断锁链。”口中说着,自己也已跃起,人在空中,刀已出鞘,匹练般斩向固定在岸边的锁链。莫说钟楚是在李玄快要奔到锁链时才启动,即使二人同时出发,以他的轻功与李玄相比,绝对不止差两三个境界。就在钟楚触到锁链,举刀还未砍下时,李玄已踩着锁链到了岸边。钟楚见状面色如土,举刀变式,横着斩向李玄腰际。李玄见他快刀来势猛恶,神色不惊不惧,轻轻一跃,飞起丈许,凌空运起内息,一掌劈下,‘彭’地一声,钟楚快刀偏出半尺。
李玄一掌拍下是为给自己接连飞跃河面后争取喘息机会。他见钟楚快刀虽然被击偏,却变招极快,呼喝声中,刀锋反撩,向自己腿股间砍来,身形在空中斜斜一转,闪电般滑开三丈,喝道:“钟楚,你尽管服食了袁天罡给你的丹药,但你仍不是我的对手。嘿,你若聪明,就赶快将我朋友交出来,否则你和你的兄弟死所难免。”
钟楚见自己安排的计策已然失败,红了眼睛,嘶声道:“她死了,她已被我快刀杀死了哈哈要我交你一具红粉尸体么?来来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玄听他如此说,心下一惊,冷冷道:“你这是找死。”化掌为刀,一招‘暗度陈仓’攻了上来。钟楚知道自己绝不是李玄的对手,可若要他就此放弃,岂能甘心!挥刀变式,试图封住李玄的掌劲。尽管此时钟楚有了袁天罡丹药辅助,内力提升了十几倍,但李玄已非水域冰面当时的境界。李玄见钟楚掌法精妙,内力绵纯凌厉,不禁暗叹道:“可惜了”招式一变,催动掌力与钟楚封堵之掌撞在一起。
只听‘轰’地一声,钟楚倒退七八步,捂着胸口,口喷鲜血,摇摇晃晃站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水,深吸一口气,嘶声道:“天地无极,飞龙幻化。天地无极,飞龙幻化”口中每念一遍,便深吸一口气,连续深吸九口气,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猛地大吼一声,自插入后颈。李玄被吓了一跳,喝道:“要捣什么鬼!”
钟楚念着口诀,胸口渐渐鼓胀如球,双臂一展,衣衫‘嗤嗤’开裂,凌乱垂落的头发根根直立,一步一步逼近时,喘着粗气,瞪着因充血后变成火红色的双眼,嘶声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李玄见他形貌瞬间变得诡异,忽然想起燕无敌痴呆疯癫的样子,喝道:“你服了袁天罡的邪门丹药,若再不顾后果的与我相斗,只怕性命不是坏在我手中,而是最终会坏在自己手中。”钟楚凄然一笑,仰天道:“生死之事,天有注定我钟某人早就不在乎。”口中叨叨不绝,呼的一掌劈出。
李玄见钟楚一掌劈来,掌势骤然提升几十倍,不敢大意,凝神聚气,一掌迎了上去,‘蓬’地一声震天响,李玄只觉浑身巨震,而钟楚又蹬蹬退后三步,坐倒在地上。
钟楚似乎完全失去理智,屁股才沾着地面,已嗖忽跃起,张着嘴狂笑道:“再打我试试!”
俗话说:横的怕愣,愣的怕不要命。李玄见钟楚以银针自插后颈,片时后便如疯子一样扑来,尽管自己一掌将其击的口喷鲜血,跌倒在地,但他仍如发了疯般不知疼痛不知畏惧的反扑过来,哪还有江湖高手比拼的样子,简直似市井无赖打架一样。
李玄见其攻势虽恶,身形却明显迟滞,招式力度尽管惊人,却是大开大阖横砸斜抡的笨拙招式,不由想起在少室山相斗过的上官枭雄,当是对方也是以自残方式来激发潜能,最后落了个走火入魔,自取灭亡。如今,钟楚不但服食了袁天罡的邪恶丹药,更使出如此不堪的自残邪法,纵使自己不与其恶斗,恐怕他也活不到天明。
他长叹一声,闪身避过钟楚击来一招,飞身跃出七八丈,冷冷道:“我以为飞龙幻化是何等高明招式,原来不过是蠢汉使蛮劲的打法。嘿,钟楚,你自己在这玩吧!我没时间奉陪你。”钟楚闻言,摇晃了一下蓬散的脑袋,虎吼一声,似充满凄苦无奈后悔绝望,嗬嗬声中,急追李玄。余人见钟楚这副样子,早已吓得四散逃开,隔岸的柳三锤本打算设法过河相助,远远见自己奉为无敌的钟楚与李玄相斗,直如孩童与大人打斗,毫无还手之力,不由脸色如土,大气不敢喘,狼狈逃走了。
李玄挂念凌珑的生死情况,不愿理会钟楚,正打算捉住钟楚身侧之人问个清楚,忽听河畔一排柳树下有人轻喝道:“你们这帮欺人恶犬,想要逃走?太不忠不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