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法,乃是一门极其高妙的入道法门,甚至能与剑道,符箓,炼体等法脉同级。修行得深入了,可以此为阶梯,荣登大道。
此法以讲究万法为音,世间万物万事皆有其本音,存神默祝,默听其音。先以聆听天地自然之音入手,后能听遍三界,最后又破出三界,天下万物,虚实真幻皆以一音以替之,最后过寂灭关,得聆大道之音。
所谓声形相合,其义自现。任何法术,攻击手段都必须借助于实体,无论是有形还是无形。故而万法皆有声形,天音法的厉害之处便在于,其能识别,预测,乃至控制声音。
这个音并非是指物体振动的声波,而是指的法术实施和物体运动时,呈现而出的符合它正常运作的那一部分性质。通俗来说就是术数之中的用神。
万物无气不生,万事无神不成。只要完全控制住用神,莫说小小法术,纵使天下大势也不过运于一掌之间。这便是被誉为太虚双璧之一的天音法。
陈和的脑子里面在努力解读出关于天音法的信息,当然最后的答案是:“我认输了。”陈和将水云剑收回眼中,有些无奈。
“你已经证明了自己,我不会再阻拦你去挑战林言了。”宋含章收回古琴,一脸愉快地说。
谁知道陈和这人听不得好话,一听见对面认可自己的实力,就立刻忘乎所以,在水面上原地跳了两下,结果……掉水里了。
他的真元在使出飞剑时便已经耗光了,若是如履薄冰还能慢慢走回去。更可惜的是,陈和是个“陆地剑仙”。
“救命啊!我不会凫水。”陈和吓得连基本的常识都忘了,其实他只要把头一埋,紧靠内息运转,都能待上三个时辰不止。这也是修士为何从来不怕水的原因。肉身自带潜水功能和抗压设备。
“哈哈哈,玄关境的修士怕水,笑死我了。”宋含章忍不住蹲下来咯吱咯吱得笑着。他也没打算理,反正落下去了他就会想起来的。
突然,一股厚重的力量将陈和摄出,轻轻地放置到桥上。宋含章几乎是下意识地止住笑,马上回到岸上。那里有一人,穿着紫色圆领官服,手上拿着刚取下的梁冠。
“孩儿失态了,还望父亲见谅。”宋含章对着宋璟行礼道。
“有人溺水,为何不救。”宋璟沉着脸问道。
“陈和他是玄关境的修士,不会溺水的,他刚才只是一时害怕忘记了。”宋含章低下头答道。
“今有一路人见一孩童落入井中,顿时心生不忍,救之。若孩童本欲游戏而落井,怕是要反过来怪路人多事。然而,知前晓后,料事如神非常人所能做到。故,此谓不能也。见人遇难,而袖手旁观,说什么知道云云,不必去救。非不能,实不为也。
“他明明已经在呼叫,便可知心有恐惧,心恐则身陷囹圄,你若是一走了之,最后如何,谁能预知。靠你那点小知识吗!友人求助,不救反笑,莫不是成心想看他出丑。圣贤有云:言有招祸,行有招辱。君子慎其所立乎。你今日之言行,可对得起陛下封给你的爵位,可配的上太虚观的道士之名。”宋璟步步紧逼,狠狠地训了自己儿子一顿。
宋含章如遭雷击,呆若木鸡。他的心乱了,不是因为父亲骂他,而是因为父亲说得对,他发现了这样一个自己察觉不到的,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他想看到陈和出丑。这样的想法不知何时出现,或许它无关紧要,又或许至关重要。隐藏在一片好言好语,一副为了朋友好的行动的背后,这是他无法意识到,却实际存在的东西。
恶念与邪念很多时候就是在这些微小的事物之中萌发的。一个修士,境界越高,越要谨言慎行,注重细节。一旦平日放过,待到聚集之时,大考之日,悔之晚矣。
“孩儿知错了,多谢父亲教诲。”宋含章很快就发现问题所在,诚恳地说。
陈和不自觉咳了两声道:“宋叔何必如此在意,以含章的心性很快就会发现这一点。再说了,我早已打通三处丹田,即使晕倒在水中,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发现毛病是他的职责,帮他指出来是我的职责。倒是你,越发地自在了。一身修为大有长进,你师父总算可以心安了。”宋璟和蔼地说,看样子两人并非初次见面。
就这样寒暄了两句,宋璟便领着二人来到了他的书房之内。先是给陈和换了套干净衣服,然后他打算亲自倒茶,摆了些好吃的瓜果,招待陈和。
宋含章待在一旁,一声不吭。趁着宋璟去取好茶的空隙,陈和主动聊起来宋璟曾在剑阁修习过一段时日。
“我记得是在七年前,你爹他来过剑阁住了小半个月。他跟我师父一块,成天练什么引鹤诀。不借助任何外力,仅凭自身神气,就把一群又白又大的红头鹤给招了过来。然后,这两人还跟着鹤一起跳舞,当时就给我笑岔气了。”
宋含章听着这些趣闻,心中却满是苦涩,自己何时沦落到要从他人口中听取自己父亲的爱好了。反过来说,儿子对父亲的了解竟然还不如一个躲深山里二十年的死宅修士。
陈和也看出来,他们两父子有些问题。便识相地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