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心与意志的交锋</p>
楚君凡上前走了几步，距离楚皇尚有一段距离，便按照韩公公所告诉他那样，下跪行礼。</p>
“楚君凡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他当然跪的心不甘情不愿，这是他重生以来，首次给人下跪。</p>
只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p>
楚皇高坐龙椅，目光所视之处，便是天下。</p>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君凡，沉默了一段时间。</p>
看到楚君凡，他便想起了许多当他整日埋头政事而不愿去想的事情。</p>
当年年轻时候的游历。</p>
那个脾气很坏，但笑起来会有酒窝的女人。</p>
那个他视为兄弟的男人。</p>
以及那些年发生的那些事。</p>
他富有四海，但却不是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p>
想到他为了这皇位，为了这天下，所失去的那些，心中阵阵隐痛，视线中阵阵迷茫。</p>
此刻大殿之中，除了俯在地上的楚君凡，便再没一人，所以无人能够看到这位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强大帝王此时眼神中的脆弱之色。</p>
楚君凡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心跳。</p>
这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p>
他本来以为当他行礼之后，便会很快听到楚皇叫起的声音。</p>
但却等来的是一阵沉默。</p>
“莫非我的判断有误？”楚君凡的心里暗自惴惴不安，“还是他只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p>
等待会让人心焦，会让人心乱。</p>
楚君凡的心里开始长起了根根野草，他强自压抑着自己马上想起身离开，转身离开皇宫，能走多远走多远的想法，默默的等待着。</p>
在楚君凡的感觉中，仿佛过了数年之久。</p>
终于一个宏亮的声音传来，“起来吧！”</p>
楚君凡的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却明白，更紧张的在后面。</p>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说起来，也有十几年没见了，你也长大了。”楚皇说道。</p>
蕴含威严的声音中却不带一点情绪，眼中也早已回复了平时的清明。</p>
“楚君凡遵旨。”听到楚皇的话，楚君凡慢慢起身，然后抬起了头，斜斜向前看去。</p>
两人的视线在虚空的相遇。</p>
终于再见了么？！当楚君凡终于看到楚皇之时，他的身子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p>
楚皇跟楚君凡记忆中似乎没有什么差别，一别十二年，岁月风霜在无数人身上留下了痕迹，或是皱纹，或是白发。</p>
但楚皇却是一个意外。</p>
他一点变化都没有，跟十二年前楚君凡记忆中的他一模一样。</p>
楚君凡看着楚皇那熟悉的面容，脑海中的那些记忆又浮了上来。</p>
那日凝晖堂中，血肉遍地，碎尸无数。</p>
那日思思凄凉的惨叫似乎又在耳边缠绕。</p>
那日不远处那个男人，一掌袭来，杀机绽现。</p>
额头上湿乎乎的东西，那是人的鲜血吗？是思思的，还是我的！</p>
.......</p>
这一刻，楚君凡仿佛又回到了宣德五年。</p>
思思的鲜血喷了他一身，他却只能静静的坐着，任凭那一掌的落下。</p>
他的身子抖得越来越严重，无数次午夜的梦魇，无边无际的恐惧，在这一刻浮上心头。</p>
就让我在这无边的恐惧中一直沉沦，直到永远，反正我总是无法摆脱不是么？</p>
楚君凡心里想着，却不知道，不知何时起，他的左眼深处，斑斑银白再次浮起，无数大块小块银白快速相连，很快的，他的左眼已经完完全全的被银白充斥。</p>
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扫遍全身，楚君凡顿觉周身传来阵阵温暖。</p>
“啊？我刚才在想什么哪！如此轻易的放弃，岂不是懦夫吗？”</p>
他的神智诡异的清醒过来。</p>
他想起了此时此刻他身处何地，所为何事。</p>
他清楚的知道，宣德十七年的今天，他早已不是昔年那个弱小的像一只蚂蚁的五岁孩童。</p>
八品与宗师，虽然依旧是天谴之别，在楚皇眼里，不过是一只大一点的蚂蚁而已。</p>
但这只蚂蚁却似乎已经长出了一双脆弱的双爪，敢于向着天空中那无限高的地方，挥一挥爪，昭示自己的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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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他的身子颤抖幅度越来越小，他的心也越来越冷静。</p>
直到这时候，楚君凡才发觉他的后背潮湿一片，无数的汗珠早已湿了衣裳。</p>
他的额头也早已大汗淋漓。</p>
他的视线依旧于楚皇对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