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曲静的举动惊呆了,我有尴尬地看着四周惊讶的目光,慢慢蹭到曲静的身边,声:“喂,别哭了。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对面两个西凉士兵的领队将军直愣愣地看着我,两眼都快喷出火来了。关我什么事呀?都没真的打他。我有委屈地想。</p>
身周吹来一阵怡人的清风,淡淡地察觉不到一丝威胁。我警惕地转身,咬唇退了一步。</p>
是叶叔叔来了。青衫萧索,神色寡淡,双手背负在身后,正看着我。</p>
我近乎负气地看着他伟岸的身影,那是曾经被我仰视了十多年的存在,充满了信任与依赖。我绝对料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对这道身影如此忌惮。悬崖之上那轻描淡写却雷霆万钧的一掌,一度劈散了我的内力,也劈散了我对信任的定义。</p>
上官叔叔,所谓刎颈之交,就是被朋友拿刀砍下了脑袋,也是绝对不会怨恨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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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可能做不到那么大度,如果我最信任依赖的亲人想要杀我,我会很伤心的。如果不想伤心的话,就只好再不与他做亲人了——我以为我可以把叶叔叔当成陌生人,然而,这时候亲眼看见他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心中仍是不自觉地蹿升起一股委屈与薄怨。</p>
我正想着我的心思,一直神色寡淡地盯着我的叶叔叔,突然道:“还是不对。”</p>
我心里打了一个突,这句话,我很熟悉。叶叔叔曾经是我的剑术入门老师,指过我半年。他绝对不是一个好老师,我自负一,倘若不是我于剑术之道甚有天赋。他那乱七八糟的指绝对没人弄得明白。尽管如此,他的教法我还是有吃不消。每次他教的与我学地出现偏差时,他就会很简单地,不对,不对,还是不对。</p>
曲静已经红着眼眶护到我跟前。大声道:“你够了啊!打阿丹一掌还不够么?”</p>
叶叔叔性子何等孤傲寡淡,一言不合时,姑姑都不一定差遣得动他,何况区区一个曲静?姑姑虽然属意册立曲静为雾山继承人,叶叔叔对待曲静的态度却没有应该存在的慈爱与亲昵,甚至有些不屑。他平静地目光一直落在我地身上,那一抹深究让我有摸不着头脑。</p>
我是一个剑客,可以死在剑下,不可以被人护在身后。当我立志习剑那一刻开始。就选择了应战的宿命。所以,曲静抢身相护地举动固然让我有了一时的心动,得到更多的却是数不清地耻辱。我缓缓从他同样单薄的背后走了出来。将吃惊之下退后的那一步重新补了回去。站在叶叔叔地跟前,心情沉静如水。我不言语。叶叔叔不言语,双眸相对。</p>
那一刹那仿佛调转时空回到了雾山之上。剑客与剑客之间,总是存在着某种不可捉摸的默契的。特别是我这个被叶叔叔一手带入门的剑客。常人以目形物,以耳绘声,以舌知无为,以鼻嗅香臭,身触百物。剑客有剑心,有八觉之触,不必五识,可以知天地。当然,这是极高的境界。</p>
这一种玄妙的感觉言语不能绘述,乃是天窍灵台中瞬息闪过的灵犀,长久又短暂。</p>
与叶叔叔剑心相触不到片刻,我原本稍微平复的气血又瞬时剧烈翻滚起来,耳畔都是飕飕的风声,眼底尽是绝望。眼前分明是大好春日,看在我眼里尽是尖锐刻薄地线条,身边是森寒的风,冷足够冷,却不能让人平静,丝丝缕缕都让人心烦意乱——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虽然我行功从来不曾出过偏差,但是,我就是知道这样不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