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着奉剑从农家出来,四下尽是荒山耕地,颇为荒僻。数百人悉悉索索穿林而行的声音,在山野中是瞒不过我的耳目的,青衣奉剑都没有听见这动静,我便拍了拍奉剑的肩膀,他顿时相当警惕地仗剑站了起来——来的会是哪一拨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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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青衣乐意不乐意,还是忍着剑伤与我、奉剑一起躲在了短坡下。</p>
那群人没有直接冲着我们的方向过来,擦边绕过,渐行渐远。我躲在阴影里看着那群人的装扮,藏青色的斜襟布褂,牛角盘口,尺阔短袖,背上短短的披风,同色的肥大裙裤,装扮与我初见奉剑时,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群人腰间都系着一条鲜红的丝带,柔软飞扬,十分引人瞩目。在丝带的一侧悬挂着刀鞘古旧的弯刀,沉甸甸的很有分量。</p>
看清楚那群人的装扮之后,青衣奉剑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青衣阴着脸,奉剑虽然面无表情,握着长剑的指节却开始泛白。我隐约知道什么事情正在进行着,和寒云关有关,和姬檀有关,和青羡林有关,牵扯着西凉平凉王府、漠北魔教与上京朝廷。</p>
我见过曲叔叔,见过青羡林,见过姬檀,见过曲静。然后,我并没有关心过他们种种姿态背后的图谋与盘算。我一直觉得那与我无关。真正泥足深陷之后,我有后悔不曾多方试探了——没人喜欢一头雾水的感觉。难得糊涂,那也是装糊涂,不是真糊涂。</p>
“你希望我怎么做?”我单刀直入地询问奉剑。</p>
奉剑指着农家往西的方向,不带一丝迟疑地:“离开。…ap.”</p>
青衣忽的一拳打在他脸上,奉剑倒没什么。他自己身上的狰狞伤口倒被震出鲜血,洒了奉剑一脸。他地伤很重,奉剑下手冷酷得惊人。这时候青衣脱力地软倒在奉剑身上。奉剑天真无辜中带着两分凉薄的眉峰微微一蹙,还是有僵硬地将他扶住。</p>
青衣苍白着脸色。近乎哭泣地:“那是红莲使……你真要看着公子受刑么?”</p>
奉剑抿着唇许久都没话,半天才声道:“我去救公子。”</p>
青衣气得啊啊啊啊啊啊地大声吼叫了起来!我估计他已经快被奉剑折磨疯了。这孩子看着嘴欠,聪明将奉剑欺负得死死的,实则奉剑骨子里有主意得很,两次见他们俩争执。最终都是奉剑把青衣气得七窍生烟,奉剑自己毫无所觉——难得青衣一丝怨恨都没有,分明是奉剑将他刺成重伤,他依然能毫无芥蒂地伏在奉剑怀里。</p>
我看这两个人实在闹得不成样子了,上前两步把青衣扯了起来。他身上地剑伤严重得很,折腾下去是要死人的。我乔装成丫鬟,身上没有带药,只好强行用内力封住他破裂撕毁地血脉,刺激伤口恢复愈合。收拾完他的伤口之后,我对奉剑:“那群人个个功夫不弱。你能杀得了十个二十个,杀不了一百个两百个。青公子处境不妙。你要懂得取舍。是让我去刺他一剑,还是让我去救他回来。你快些决断。迟则生变。”</p>
“可是。公子严令,不许你涉身此事。”奉剑显然也很为难。手指微微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