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檀坐在亭子里看着泛起白雾的太液池,一副观风赏景的风雅做派,并不搭理她。一直把跪在亭中的莫轻言煎熬得神情忐忑了,才慢悠悠地问道:“昨天就是你欺负了朕的阿丹?”口气阴森森的,正是负气少年仗势逞凶的姿态。
莫轻言薄薄的唇抖了抖,轻声道:“陛下,臣妾……臣妾只是奉内廷手谕……”
“大胆!”姬檀暴喝一声,吓得跪着的三个女人都瑟瑟发抖。
莫轻言慌忙磕头道:“陛下,臣妾万死不敢冒犯殷采女……”
“敢不敢也都冒犯了,说什么万死不万死的?”姬檀很蛮横地轻哼了一声,“来人,把这个口是心非、冲撞圣驾的奴婢拖下去,给朕狠狠的打。”这宫里的主子要杀人实在太简单了,南太后要揍我,栽的罪名是冲撞慈驾,姬檀要揍莫轻言,栽的罪名就是冲撞圣驾。不愧是南太后养出来的啊。
莫轻言这时候大概也知道是不能善了了,凄厉地喊道:“陛下!陛下饶命!奴婢不……呃呃呃呃……”嘴巴已经被扑上来的侍卫堵上了。几个侍卫很利索地将莫轻言拖了出来,就在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推倒在地上,两人卸了佩刀刀鞘,一左一右狠狠抽打莫轻言的身体,另外还有一个侍卫站在一侧监刑,口中很粗犷地喊着数,一时间,仿佛从宫廷到了军营。
按照道理上来说,女官的惩处比宫女更为严格,必须由内廷发文,尚律局专人监刑执刑,打了多少板子,什么时候打昏过去了,执刑的人是谁,监刑的又是谁,在什么地方施刑……都要严格地记录下来。倘若不经内廷与尚律局,则是私刑。哪怕命令施刑的是皇帝,私刑伤人也是要被朝臣们弹劾讽谏的。
莫轻言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官,哪里挨得住这样的打?没到三四十下就已经昏了过去。
监刑的侍卫前来回禀,是否继续打下去。姬檀扬了扬眉,说道:“宫里的规矩不知道么?打昏了就泼凉水,泼醒了继续。”
我顿时想起自己在慈宁宫中装昏的情景,脸上稍微有些发红。这家伙连我挨打时被泼了几次水都知道?也不知道侍卫去哪里找了一个银瓶,就在一侧的太液池里装了凉水,哗啦一声将地上昏厥的莫轻言浇醒。那个已经被打得浑身冷汗鲜血的中年妇人打了个抖,幽幽睁开眼,侍卫的刀鞘又呼啸着落在了她的身上,微弱却凄惨的哀号不断传来。
不过是一个仆妇,何必这样为难她呢?我这么想着,眼见地上跪着两个小宫女,身边都是不相熟的侍卫,也不好多说话,只是轻轻咳了咳嗽。姬檀将身子往我身边靠了靠,轻声道:“这贱婢心肠狠毒着呢。当初朕在拙政殿午朝,她带了人要杀寒公公,若不是展颜救下来……”他轻轻哼了一声,杀机尽显。<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