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年关,将军府内更是热闹起来,送年货入府的马车每天都进出几趟。送到外地寄读的王梓涛回府了,两位小姐也跟着王赵氏打理送往各处的年礼,府内所需的过年物资。在一阵忙碌中,新年到了!
府中张灯结彩,笙歌管弦,处处精致繁华,炫人耳目。
天元皇朝过年的风俗与空蝉前世所熟知的相近,年三十吃团年饭,初一去至亲府中拜年,初二至十五走亲探友,按身份与亲疏从前往后排。初一至十五,将军和夫人先是带着三个孩子去宫中请安送年礼,接下来便是各个亲朋好友府中流水般的送礼和赴宴。
这一切都和空蝉无关,她并不算真正意义上将军府里的小姐,她只是一位客人,一位长时间的寄居者。
年三十后,她和碧儿两人安静地呆在碧竹院内,她或看书练字,或与碧儿煮茶闲聊,或绣上一个荷包、一方锦帕。
叶平有空时会过碧竹院来请安,他来将军府后,被安排住在管事们住的大院里,离碧竹院有一段距离。因为并不是府中的下人,将军和王赵氏也没给他安排具体的工作,只是忙起来就叫他去帮忙做事。这阵子,将军见他做事稳妥,口风又紧,便时常带他出门。
泽西自从年前那夜偷偷入府来探过空蝉后,便不曾来过将军府。空蝉偶尔想起那夜,犹觉是梦境一般。她也不主动去打听泽西的消息,只是静静等待。
这一日,空蝉正与碧儿在房内煮茶闲聊,叶平来了。
“您来了!”空蝉对这位忠心耿耿的管家很是敬重,心底里视他为师为友,言辞间也加以尊称。
“小姐,带了封信给您!”空蝉的院子里一片冷清,丝毫看不出年节的喜气。过年时小姐们添新衣和手饰,空蝉也只得了两套外衣和一套银镶玉的饰品,那还是明面上做给别人看的。王赵氏当着将军说要给空蝉添加两个下人,话出口了许久,也不见有动静。叶平在心底里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要自己去找,王赵氏是指望不上的,毕竟小姐不是府里的正主儿。
叶平二十七八岁,曾做过空蝉父亲的书僮,他不仅能文,还习了点武,年长后升做管家,很得空蝉父母的信任。他瘦长身材,一身深蓝素色长袍,气质儒雅中透着干练。
叶平给空蝉施了礼,空蝉便请他落座,又吩咐碧儿给他上茶。
一边喝茶,叶平一边从身上掏出一封信递给空蝉。淡青的信封上空无一字,空蝉却直觉是泽西写来的,一时也不急着打开,只收进袖内。她并不多问,只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见此情景,叶平也不多说,只是看空蝉的眼里便多了一丝赞赏的笑意。
两人又闲聊一阵,吃了一点碧儿端上来的点心,叶平便告辞而去。
这天晚上夜深人静时,空蝉一个人就着床头的烛光打开了那封信。
泽西风骨峥峥的字迹便出现在空蝉眼前: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
没有落款,另附了一行小字——“从来只道无情人,如今却识相思苦。不知卿是否也同此情?还请稍作等待。”
空蝉不禁莞尔,这是否算是情书呢?那么冷峻的泽西,竟能写出如此热切的情书来,真是难得呢!
又看了几遍,怕留着此信会惹祸端,想要就着烛火烧掉,又觉心中不舍。略一思索,只是把信封扔在火盆中烧掉,信还是折了个小三角藏进香囊内随身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