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亦州带来的人马,由齐云天领着,预备暂时安置在栏定草场。
这儿不比得南方,虽然夏季也热,但现在这时节,还是有七分寒意的。然后的问题就是,这些官兵出走得急,什么都没带,没有御寒的被褥,一时间齐云天也孵不出那么多棉絮来。
他领兵走出城几里地,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赶忙找个借口又溜回夏城,找到秦姒。
“齐师爷,你再晚一步,我们可也启程回庄了。”秦姒笑笑。
齐云天急道:“秦大人,你还有心思笑,不才带着那么大一队人马,却没有地方可以安置,这要怎么办好?他们可都是投奔天朝监国而来的,你不能甩手不管啊!”
趵斩在一旁坏笑:“如今监国殿下与夏国的命运早就是同路,托付重任给齐师爷,也是深信阁下能将一切处理妥当啊!阁下推卸,那不就等于是,承认自个儿无能?”
齐云天没好气地瞪回趵斩:“得了得了,休要讥讽不才,正事着紧!”
就算损人,秦大人说话也比这位顺耳得多。齐云天相信,当年要是家中有钱供他继续学业与赶考,自己的成就不见得真会比趵斩差了!不就是一状元么?(……)
秦姒问:“不是决定先安置在草场么,草场出事了?”
“没,只是不才突然想起,草场粮食是有几仓,可却没有办法供应五六百人衣物被褥,夜里又冻人得很,实在是……”
“哦,那很好办嘛。”秦姒在案桌一角叩了叩,低头扒拉出包袱来,内中包裹着的都是租地的转让意愿书,“这几条村子的地,秦某租赁了大半,本来是打算收些皮毛小利,眼下……齐师爷,你不妨抄个单子去,让佃农一户接待一名官兵,权作春季的租子了。”
齐云天点点头,接过意愿书,想想不对,他叫起来:“可是!不才还没有同意将国内田地转租给谷家庄呢!这都是国土,怎能被同一家商号承租?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哦?对喔,齐师爷还没有签章同意呢。”
秦姒就等着他的抗议,又从包袱里取出几份文书:“原本想回庄以后,遣人专程给齐师爷送去的,现在正巧提到此事,就一并签了罢。趵大哥,印盒在你包里不?”
趵斩早把玉石印台准备好了,闻声就打开盒盖,搁到案桌上。
齐云天从腰间的锦囊里摸出印章来,这是临时找人刻的夏国代国君大印,拿在手里沉沉的,约莫有拳头大小。在还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国君继承人之前,这个印由他与乡绅头子轮流掌管。二寨主?当然不能给他保管,否则指不定就盖什么上了呢!
将文书飞快地扫视一遍,齐云天提出不妥之处:“为何谷家庄租借徒弟,夏国反而要拨银钱相济?”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这生意本该是夏国赚钱的吧?
“唉,就秦某每季收回来的租金,哪里抵得上一次过付给地主的钱?”秦姒解释到,“这土地是谁的,归根结底,是夏国的。而地主们从哪里得到的地?天朝开国那阵需要丰润国库,廉价抛的长租地。即是说,这地,只要夏国承认归地主使用,那便间接承认,所有权仍属于天朝。”
齐云天为难道:“这个不才明白。二当家早想把他家佃的地拿到手,若不是动了地头蛇会令境内动荡,不才也就答应了……可这与谷家庄收购租用权,有什么关系?”
“连我都听懂啦,你这个一国大师爷,怎么还木着脑袋呢?”趵斩笑起来,“秦小弟的意思是,由谷家庄出面,替你们断绝佃户与地主的直接关系,架空地主权力,过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不动声色地将‘与天朝勾结的’地主一户户端掉了!”
“……原来如此!”齐云天惊叹,“若非趵兄解释,不才还真想不到……”
趵斩撇嘴:“这么辛苦操劳的大事,咱们秦小弟才向收夏国一点点本钱——齐师爷总不会小气到要谷家庄自己掏腰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