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刀在城里找了许多天,周边的村镇也统统跑遍,没)#叽呱呱地在说着些什么,只能看出她急得好像随时会拔刀砍人。
“那个夷族女人?从村前面过去了。”
派出人手找她,是没用的,指望她自己回来,更没戏。到饭点,她会打劫农家,吃完就走,睡觉的时候大概是躺在谁家屋顶上凑合着就过去了,偶尔也有失手时候,留下在草棚上乱蹦压垮一大片的恶名。
乡里拿她没办法,不过她除了抢点吃喝破坏民宅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害处。
有害处的是山贼招安得来的那一部分兵将。由于元启帝按照习惯,在城外驻营屯兵,而这里毕竟不是京郊那么大片的开阔地,可以隐蔽的地方太多了,难免会有些溜号的士兵去附近村镇,要么购物要么找消遣。而将领的定期巡逻,也给乡民造成了负担。
扰民是个大麻烦,秦这儿接到不少投诉,一开始元启帝还有空管管,后来带兵出征,他也就没功夫管家门口的小打小闹了。
但是他带走了霍将军等人,留下的都是生面孔,留守兵营的整顿权力又不在秦手里。
没办法,她只好匆匆拟出了一份临时的军兵同责制,送交元启帝过目,对方同意执行之后,这边县衙门便开始运作,将士兵作为普通百姓看待(不过是集体户口),税捐等一视同仁,饷银福利另论,违反军令者,归营中机构处置,触犯国法者,则归属地衙门管理。
“要是人手再多些就好了,也犯不着主动将麻烦事往身上揽,朝廷原先的兵营制度,本就是较为健全的。”她对阿青说。
阿青倒是不太理解:“秦斯,我看哪,这欺压乡民,原本就是一件挺好办的事,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了,为何偏要把简单的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呢?”
“不是的,每做一件事,都要远近存在可类比的例子,并达到承诺的结果,才能令人信服。”秦斯笑笑,“你瞧得见多少眼睛在看么?不将条理归纳分明的话,迟早会把自己陷在淤泥里,动弹不得哦。”
“……”阿青扶额。“我听不懂了。算了不说这个。反正你不要做天怒人怨地事就好。把营里地恶霸抓到乡里示众一番也不坏啊!”
“呵呵。”对于这个直来直往地主意。秦不予置评。
“说起来。好像很久没看见张师爷?”阿青纳闷道。“你把他派去什么地方做事了?”
“没。张大哥家中有事。告假回长州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来。”
阿青吁了口气。道:“回长州啊?……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昙县?”
……这个嘛。这个问题很尖锐。哈哈。
秦低头继续忙她的事儿。
此时张缇倒是很闲。他就在静室照顾真人,翻着花样地煮好吃的菜肴,虽然真人的肠胃坏得差不多了,再是美味的东西,也只能尝一点点,但有徒弟陪着,总比凡事都麻烦那位小姑娘强。
他摆好饭菜,回头看了看老人。
“师父,要坐起来么?”
对方轻微地摇头:“之秋,过来。”
“是。”
老人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显然揣了太久,边角有些磨损,看上去毛毛地,信封也软得竖不起来。
“交给你……师妹。”
张缇双手接过信函,点头:“好,弟子记得的。”他低头看了看,吃惊道:“师父,你右手不是无法捉笔了么,为何这字迹……”
“……咳……咳,若不用右手书写,你师妹生性多疑……无法相信是为师的手笔。”
老人咳了一阵,喘过气,继续道:“之秋,为师没有准备遗信给你……忿忿吗?”
“能伴在师父左右,聆听训示,弟子何必与他人相比。”刻意回避遗信二字,张缇回答到,“况且,师妹事务繁忙,又不知师父的打算,贸然将她牵扯进来,反而不妥。”
“嗯……”
老人安静休歇了片刻,说:“之秋,她是不曾怀疑,抑或不愿追究?”
“对师尊,师妹应当没有疑心,对徒儿嘛,则是懒于追究,大概,她也不曾怀疑师父有我这样没出息的弟子。”张缇有些自嘲地摇摇头,“师父,你要快快养好身体,将来师妹回京时候,就能来见你了。”
“哦。”
“……师父,你不知道,师妹如今出落得多水灵。她站在人群间,就好像有道光气,氲在她周边一般。时而凌厉,时而温煦。”
“哦。”
张缇望了望窗外,天色又阴沉下来,似乎要下雨。再试试菜饭的碗沿,不烫不凉,恰恰好。
“师父,先来喝点汤水吧?”
“不……咳咳。”老人家睁开眼,道,“再陪为师说话罢。”。”
“之秋,你怪罪过为师不?”
一个问题,彷佛石子儿投进平静湖心。张缇侧过头,说:“徒儿怎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