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碍事的人已经提前离开,张缇也乐得清闲,只准备饭菜。
听说可以吃到张师爷亲手烧的菜,几名原定要午后就回家去的短工也留了下来,打算连吃带包,弄点好吃的回家去过年。张缇也不介意(当然了,又不是花他的钱),将仆役等人安排在另外一厅。
这边同席的是张缇、周裴、江近海三人,在江近海的坚持下,卫刚也被叫了进来一起吃。
张缇说是出来代替四姑娘招待贵客,但也只摆了个空空的食案,他只过来露了露脸,给周裴一个眼色,说自己要先到秦院里照顾病人去。
“啊,说起来,本官也得先给祖上送钱,才能用餐。”周裴猛然想到这点,起身欲离。
张缇道:“时候还早,等天黑下来再送钱也不迟,何况现在出去,不正好与奴仆什么的撞上?世子你还是要注意多多掩饰身份,不要引人注意。”
“也对。”周裴点点头,回看江近海,“江大人,待会儿你我同去送钱送礼可好?”
“免了,我家里可没什么先人。”江近海自从到了古代,什么都要重新学,一旦无人束缚,那是再也想讲究这些规矩,他转头对卫刚道,“卫大哥,过会儿你与小王爷一同烧点纸钱就好,给这些年不幸战死的兄弟烧些去。”
他一出口,周裴和张缇便都觉着不自在起来。
张缇戳戳周裴的手臂,自己转身离开。
周裴抿抿嘴。掂起酒瓶。给自己面前地杯子倒满酒。
卫刚见状。也立刻替江近海斟酒。
“若要干杯。是为何呢?”周裴低着头。小声嘀咕。
“大概是为今日地再会。”江近海回答。
周裴抬眼看看他:哼。此人现在还一副稳操胜算地模样。等自己要讲地话说出口。恐怕他就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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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缇端着一个小小的食案,来到秦面前:“东家,世子与江庄主等人已经安排妥当,如今都在前面入席就位,酒菜也陆续端上了。”
他说着,拾起筷子,夹了几样菜到小碟里。
“东家,起来用一点吧,就算没有胃口,讨个吉利也是好的。”他对秦道。
“咳、胃口是没有……”秦睁眼,蜷成一团地身体慢慢展开,趴在枕头上,“张大哥,将炭盆挪远些……热。”
“嗯。”
秦蓄力片刻,撑起身,恨恨道:“虽然……没有胃口,但吉利是要的,营养、也是要的……”
张缇没听明白:“东家,你方才说什么?”
“无事、无事……”
虽然很难受,秦坚持坐起,自己接过碗筷,往嘴里扒饭菜。胸腔内那处窟窿似乎越来越大了,单单是呼吸,都呼呼地作响着。
“东家……”张缇看得皱眉,“别勉强。”
“没有,我好多了……咳咳……”
“你每日都说好多了,可是……”张缇望着她进餐的表情,她看上去好像痛得要哭了。可是他知道,四姑娘虽然贪生怕死,并不掩饰病状,却一点都不会因为病痛而撒娇。脸上写着我很难受,手中的动作也软绵绵地,但并无迟疑。
—大概她是认为,只要能吃能睡,这病一定能养好。
张缇不自觉地回头,看看房门方向。
“咳咳……”秦放下碗,擦擦嘴,看了手帕一眼,随即不动声色道,“张大哥,江近海有没有说……将来的治疗需要什么变化?”
“变化?”张缇再次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说、咳、药物或者治疗方式等……”秦喘了口气,道,“他是否要尝试特殊的方子……张大哥,你替我问问他……”
奇怪,东家一直是安心将治疗全交给江近海,什么也不问,只认真配合,怎么现在突然关心起江近海的疗法殊异来了?
张缇心下纳闷,点头:“东家,这个张某自然会留意,不过,若江庄主执意不肯讲,张某也无计可施。”
“那就瞒着他,再请几名大夫来……”秦悄声道。
张缇一愣:“这——”
“不成么?”
“没有问题,京里知命地民间大夫还是有那么几位,出诊也不贵。”张缇低头算了算,又笑道,“再说了,就算天价,只要东家的病能早些康复,花起银子来也是值得的!”
“咳咳、呵……张大哥,嘴甜无药可医呢。”
秦笑笑,躺下了。
张缇服侍秦睡着,看她呼吸中虽然间杂着咳嗽,但没什么异状,睡姿也正常没有蜷成一团。他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将碗碟收起,叠在食案上,再找到四姑娘方才用的手帕,换成另一张新浸过药水的,以免露馅。
出了院子,
后面,将食案打理干净,想着四姑娘屋内不能缺了看就先去前厅看看周裴他们谈得怎样,然后立刻又回病房去。
张缇赶到的时候,周裴与江近海似乎刚谈完,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没消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