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张守和众臣更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紧接着,李隆基又当场下旨加封张守为辅国大将军,右羽林大将军兼御史大夫。赐他杂彩一千匹,金银器物若干,还封他二子为官,并下诏在瓜州立碑志记他的战功及朝廷的封赏。
张守有些兴奋地再次跪倒谢恩。可他的头还没有抬起来,便又听李隆基缓缓道,“张守瓜洲大捷,就是献给朕、献给惠妃最好的寿礼。各位爱卿,朕想,像张守这等能文能武的干臣,理当入中书门下为朕分忧了……”
张守陡然一震,身子又伏了下去。而满殿群臣皆大惊,张九龄霍然站起,躬身奏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李隆基微微有些阴沉的目光投射在张九龄身上,望着这个当今名士兼忠肝义胆的老臣,淡淡道,“有何不可?张守才堪大用,又有大功,入京听用理所应当。”
“陛下,张守虽有军功在身,但陛下已经封赏厚重,岂能再如此越级擢升?边关将士连年累月抗击外敌,立下军功无数,倘若有军功者就要入阁拜相,此口一开,恐怕我大唐朝纲的根基就要动摇,请陛下三思而后行!”张九龄虽然年纪大,但声音洪亮朗朗不绝。
跟随他的起身,也不断有很多大臣纷纷起身奏秉反对,譬如刘幽求、贺知章等,李隆基嘴角浮起一丝玩味地冷笑,放眼望去,见李林甫垂首饮酒不语,目光一凝便收了回来,望向了自己的几个儿子。
“寿王,你以为如何?”李隆基慢条斯理地淡淡道。
李瑁犹豫了一下,他虽然有心要争夺太子之位。但他其实对军国大事没有太深入的了解,也不太感兴趣。他犹豫了一下,见持反对意见的大臣居多数,便小声道,“回父皇的话,既然诸位大人都认为不可越级擢升张守,那就是……”
李隆基皱了皱眉,沉声道。“朕是问你的意见。”
李瑁毫无思想准备,叫他如何能说得出口来,而且,此刻他正在试图拉拢这些大臣,又岂能公开跟他们唱对台戏,他支支吾吾地道,“父皇,儿臣不敢妄谈国事……”
李隆基失望地扫了他一眼。摆了摆手,“此事就此休提,张守,宴后你便回瓜洲去吧,待来日尔为朝廷立下大功,朕自会再召你入京。”
张守出了一身冷汗。旁人都道皇帝要越级擢升他。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地。这哪里是皇帝地恩宠。这是在夺他地兵权啊!想起那几个数年一次调动地节度使。又念及自己标下地实力其实已经不弱于一方节度使——张守赶紧诚惶诚恐地连连叩首。“臣遵旨!”李隆基又瞥了李瑁一眼。旁观地玉真从这一瞥中看出了很多东西。她淡淡一笑。自顾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萧睿。你那菜根谭记中说地。毋因——毋因什么来着?”李隆基顾盼生威。突然仰首看向萧睿。高声喝道。
萧睿正在悠闲自得地看景致。见这大唐皇帝突然问起了自己。不由急急起身躬身道。“回皇上地话。是——毋因群疑而阻独见。毋任已意而废人言。毋私小惠而伤大体。毋借公论以快私情。”
“好一个毋因群疑而阻独见。毋任已意而废人言。毋私小惠而伤大体。毋借公论以快私情。”李隆基缓缓起身。拍了拍手。“你们几个。都听清楚了。尤其是寿王。萧睿此语。朕宴后会亲笔题下。赐予尔等……凡事要善思、善行。切忌不可随波逐流人云亦云。朕希望皇儿们都能……”
“遵旨!父皇教诲。儿臣等铭记在心!”以庆王李琮为首。李隆基地儿子们列队跪倒在他地面前。拜谢教诲。李隆基深深一声叹息。“都起来吧——对了。萧睿。朕听惠妃说。你已经酿出了古往今来前所未有之酒。朕很好奇。你且献上待朕与爱妃一品。”
萧睿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前行了几步。躬身行礼。“回皇上地话。这酒萧睿要当皇上和娘娘地面现酿。”
“哦?”李隆基一怔,继而奇道,“现酿——如此,你便酿来,片刻能成酒朕还是头一次听说。”
无数好奇的眼神都在瞬间投射过来,萧睿在大唐权贵们灼热而居高临下的注视中,淡然转身,向站在大殿中一角早已等候多时的四个娇滴滴的女道士挥了挥手。四个女道士袅袅婷婷地抬着那个檀木食盒走到场中,而与此同时,玉真也伏在武惠妃耳边说了几句,武惠妃微微愕然,但还是点了点头,让宫女召进了随时等候传召的乐工。
当悠扬而清雅地宫廷交响乐响起回荡在大殿中的时候,众人已经屏住了呼吸,目光都集于殿中的萧睿以及萧睿脚下的那张精美绝伦的小巧案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