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太阳已开始变得火热,**辣的光线,烤的地面上的青草也微微泛了黄,青翠的葡萄叶也没了清早的精神,慢慢耷拉了头。
杏儿已将房间打扫完了,又从偏院抬了一张精致的方桌过来。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昨晚以前的情状。
宁宛然斜睨了楚青衣一眼,表面确实都恢复了,暗中如何,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已。
她在桌前坐下,神色有些难得的慵懒,昨夜实在不曾睡好,多久没这般的满腹心思了,想着北霄与南岳,细细的计较着得失。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听着真是潇洒,谁又真能做到。自己是愈发胆小了,遇事之先总爱细细的规划停当,当计划好的事情出现在眼前,却又一心想要逃离。
明知岳漓函的心意,甚至也不是没下过决心干脆就跟了他算了,最终还是逃走了。
见到萧青臧前,她能悠闲的调侃楚青衣,满不在乎的说,其实回北霄亦不怕,北霄还有宁家呢,背靠大树才好乘凉。可是乍一见到萧青臧,她只觉得害怕,她并不是宁馨儿,而他,则是宁馨儿的夫婿、是宁馨儿心中的良人。她甚至可以感觉到,每当他靠近自己的时候,那种起自身体内部的骚动,这具身体记得这个男人……这一点,实在让她心惊不已。
这个男人给这具身体留下了太多烙印,以至于伊人虽已芳魂渺渺,印记却依然清晰如昨。
她侧头看了楚青衣一眼,她其实是想要撮合楚青衣与上官凭的,可是他们若真的在一起了,自己呢?没有了楚青衣,自己就必然要在这两个皇帝当中选一个……
真是累,她懒懒的想,忽然道:“青衣,你说我们这次如果还能走掉,该去到哪里才好?”
楚青衣一进了屋,便倒在了贵妃榻上,听了这话,便随口应道:“不若雇船出海罢!听说海上有仙山,有仙子名姑射,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
宁宛然欣然笑道:“果然好主意……”她迟疑了一会,忽然道:“你不寻你妹子了?”
楚青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神色有些落寞:“不找了,找了这些年也未能找到,若不是死了便是过得不错,既然如此,找到了也平添多少烦恼……”
宁宛然默然了一会,其实很想再问一句,若是出海了,那你与上官凭便再无相见之日,那时,你又当何如……心思百转千回,终究不曾问出口。
房中一时寂静无声,门上响起两声轻叩,宁宛然抬头看时,却是杏儿。
杏儿匆匆进来,禀道:“虞长公主来访!”
宁宛然怔了一怔,转眼看了楚青衣一眼,楚青衣躺在贵妃榻上却是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宁宛然白了她一眼,便自己起了身,携了杏儿迎了出去。
不一时,便伴了长公主缓步进了屋。
虞嫣今日穿了一袭鹅黄色八幅裙,正面以金线绣了大朵的牡丹,更觉整个人明媚清雅,纤腰一握,款款而来,如风中柔柳,当真是风情万种。
楚青衣微微挑一挑眉,有些讶异于这个女人这才十数日不见,倒是越发明艳娇美了。
“长公主安好!”她懒懒道,却连礼也不曾行一个。
虞嫣倒也并不生气,只牵了宁宛然含笑坐下:“远悠临去的时候将檀府托了给我照顾,昨儿有人便有人送了些桃子给我,我想着当日原有约,说是你若在檀府,便送些与我尝尝鲜。现如今,你搬了出来,我也不好独享的,今日特特来送几个与你尝尝!”
一面说,一面便叫了小婢送了果篮子上来,倒是一篮上好的桃子,洗得干干净净的,颜色又都是粉白嫣红,放在青幽幽的柳条现编的果篮中,更觉可喜。
宁宛然忙谢了,便又坐了闲闲的聊了几句。一时又令人送了冰镇酸梅汤上来,虞嫣便端了青花缠枝莲小盏,优雅的轻轻啜饮。
宁宛然只觉得今日的虞嫣玉手纤纤,皓腕如雪,明眸流转下,一时艳光四射,似与平日严谨模样大不相同,心中也不觉啧啧称奇。
楚青衣在一边闲闲道:“长公主这些日子不见,倒是愈发的明艳动人了,不知是吃了什么补药……”
虞嫣微微一怔,随即红晕上脸,嗔道:“楚大侠说笑了,虞嫣蒲柳之质,如何比得上宛然妹妹的无双姿容,绝代风华!”
楚青衣伸手揉了揉面颊,只觉的自己的面颊有些酸酸麻麻的,瞄了宁宛然一眼,见她亦是神情古怪,显然亦被麻的不轻。
楚青衣便又随口道:“听说江湖有种神功,惯能采阳补阴,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