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翠湖,坐落在渑都西,风光秀丽,自古多少文人墨客,留下许多锦绣文章。湖身狭长如带,桃柳成行,沿湖处处景致如画,酒楼茶苑无不齐备。
春日之时,更是游人如织,熙熙攘攘。此刻已近盛夏,今年的天气又热的早,但是入眼处满目荷叶碧连天,映日荷花亭亭立,自是少不了游人,何况今日天气又实在不错,风轻云动,阳光亦不甚炎热刺眼,正是极佳的赏荷日子。
中虞处于南北交际之地,既有南方温婉细腻的一面,亦有北方的豪迈大气。四季分明,风物多样,宁宛然初到这里,便极是喜欢。
马车行到湖边,有人便在车门上轻轻叩了两下,萧青臧应了一声,外面便有人开了车门,萧青臧欠身下了车,便回身伸手来扶宁宛然。
宁宛然乍一下车,便觉精神一振,举目看去,满目荷叶田田,当真是接天莲叶,映日荷花。偶见采莲舟往返于田田荷叶间,一群采莲少女穿了绿色罗裙,粉色小袄,娉婷袅娜的来回穿梭。一时神移目眩,竟不知人面花面,只觉芙蓉如人面,人面似芙蓉。
荷叶间隐隐传来:“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的歌声,却是清美婉转,意韵悠长。
她深深吸了口气,吸进满腹的清香,那是荷叶独有的清香,淡而清远。
萧青臧对身边护卫随意的挥一挥手,那护卫会意,便几步小跑,跑进了荷叶深处。不多一会,便带了一条采莲舟回来,那舟极小,舟尾放了几捧半开的粉色莲花,几支精致的绿色莲蓬,数节嫩藕。摇舟的少女一般的穿着绿色罗裙,粉色小袄,俏靥如花,笑涡隐隐。
当下便拢了小舟,萧青臧扶了宁宛然便上了舟,那少女便清清脆脆的笑着,招呼了一声:“二位客倌坐稳了!”声音甜糯温存,倒似糖藕一般,眼神奇异,仿佛带了几分暧昧的好奇。
宁宛然不禁抿嘴一笑,她在金华多年,其实也不曾见过这种采莲舟,想不到渑都竟有。那少女在舟头轻轻摇橹,小舟便轻盈的驶入藕花深处。小舟不大,容纳了三人,便略觉拥挤,宁宛然的半个身体便不得不偎进了萧青臧怀里。
萧青臧便低低沉沉的笑起来,随手揭开了她的帷帽,抚着她的发,如醇酒般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中虞王室是非常有意思的一家人,非常会享受。你看这些采莲女,都是附近人家的好女儿,每年到了这个季节,便会采选出一批未婚美貌的少女来,统一发给衣裳,成日便在这湖上采莲划舟,俨然便成了一景……”
宁宛然有些不适的轻轻挣了一下,他在她耳边轻轻说话,呼吸便暖暖的吹在她的面上、耳垂上,她只觉得耳朵热热的,面上不觉也嫣红一片。时序已是夏季,天气也热,衣裳本也穿的单薄,这般靠在一起,她几乎便能感觉到身体的骚动。
萧青臧显是感觉到她的尴尬,闲闲道:“你也不必如此,雇这种采莲舟的,多数便是来私会的,难道你不曾发觉这种小舟,原本就小的可怜……”
宁宛然忽然便僵住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这里的采莲女是极懂事的,只需你说一句话,她便会为你将小舟摇入一个特定的地点,然后自行离去……”
宁宛然忍住气,冷冷打断他的话:“这么说来,你便是为了这个才来这里的!”
萧青臧微微一愣,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胸腔轻轻震动了几下,显然是在笑。
“把船停了,你去罢!”她听到他对采莲女这般说,忽然便觉得心中羞怒至极。
她并不是固步自封的女子,又来自于开放的时代,对于所谓贞节亦并不放在心上。在不涉及尊严与自由的前提下,她甚至并不排斥做岳漓函的情人。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更何况,岳漓函,无论哪方面,无论是在这个时空或是她原本存在的时空,无疑都是顶尖的人物。萧青臧无疑也是,可是千般好万般佳,都改变不了他们是皇帝,而且绝对是很称职的皇帝!一个好的皇帝,对于黎民百姓或者是好事,对于他们身边的女人却绝不是。
更何况,她从来不想成为后宫花团锦簇中的一枝,即使有可能成为其中最尊贵、最美丽的一枝,她也绝不愿意。
采莲女已将小舟摇入了一个极为清幽的所在,即便是宁宛然此刻怒火中烧,到了这个地方却仍旧不免有一瞬间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