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钦天监闹出了大动静。</p>
另一头，黑龙台也不太平。</p>
刚过卯时，日出破晓，一骑快马就从外城怀仁坊直奔内城西华门大街。</p>
背后插着猎猎招展的黑龙旗，守城的官兵看到压根就不敢阻拦，连忙疏散过路行人，任其飞速通过。</p>
这可是位于南、北镇抚司衙门之上的黑龙台！</p>
连监国治世的太子殿下都无权直接过问！</p>
“快马传信，不知道发生了何等大事……”</p>
“怕不是百蛮犯关？冲击九边？”</p>
“净瞎说，都太平这么久了，谭大都督都给调了回来，朔风关都安稳了，可见咱们已经把那帮化外之民给打服了、打怕了……”</p>
黑龙台的一骑快马大清早入城，弄得声势不小，引来许多无来由的胡乱猜测。</p>
片刻后，那名缇骑把北镇抚司的紧急文书按时送进衙门，交到一位轮值的千户大人手上。</p>
“死了一位百户，还是死在天京城里头，这要怎么交差？北衙的敖指挥使那边怎么说？”</p>
一位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坐在上首，身着金线织就的威严袍服，肩头至胸间绣着双翅闪亮、头顶火珠、目如日月的大鹏鸟。</p>
“敖指挥使什么也没交待，只让小人把这桩事转告给孟长河、孟千户。”</p>
那名缇骑低头回道。</p>
“哦，原来死掉的百户是孟老三的人，那没事了，稍后本大人会把文书交予他，让孟千户好好去查，绝不能放过那个胆大包天的贼人！”</p>
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心领神会，无所谓的笑了两下。</p>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p>
黑龙台之下的北镇抚司，似缇骑、小旗、总旗这样的位子，其实没什么本质区别。</p>
虽然每年外派各府州，死伤很多。</p>
但总能填补过来，不缺人手。</p>
属于消耗品。</p>
到了百户这一层次，要么立过功、有本事；</p>
要么会钻营，有能耐。</p>
地位拔高了许多。</p>
正六品，飞鱼服，多少算一号人物。</p>
如今，无缘无故死在天京城。</p>
换成应督主执掌黑龙台的时候，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揪出真正凶手，将其下诏狱、灭满门，以正律法。</p>
可今时不同往日，光一座北衙门就分了好几座山头。</p>
指挥使敖景不管事，一心想着突破宗师。</p>
下面的几位千户，周行风、徐应求、孟长河，皆为后起之秀，个个崭露头角等着上位。</p>
彼此之间勾心斗角，互相上眼药、使绊子。</p>
这位百户林碌既然是孟长河的手下，那就让他头疼去。</p>
“才凝聚了一条手脉，此等货色也能当上百户，孟老三你得收了人家几千两银子？”</p>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p>
直接把文书合拢丢到桌案上。</p>
同时心里不免疑惑。</p>
死于义庄火场，尸体成了焦炭，被刀剑枭首斩杀，有翻动钱财的痕迹……</p>
这凶手什么来头？</p>
总不可能为了几十两散碎银子，去杀北镇抚司百户吧？</p>
那胆子未免忒大了！</p>
“对了，你们北衙最近是不是出了一个风头很劲的少年郎，叫纪渊？”</p>
中年男人忽然问道。</p>
他在南镇抚司衙门当差。</p>
并非北衙的上官。</p>
“回禀千户大人，没错，纪九郎是咱太安坊讲武堂的头名。”</p>
年轻缇骑下意识挺了挺腰，大声说道。</p>
“军户出身，竟然把凉国公府家的杨休都给压住了，了不起！</p>
回去告诉那纪九郎，接下来两场再接再厉，本大人跟同僚打赌，压他一定能争得到武举人，可千万别输了！”</p>
中年男人拍了拍手，转而补充了一句：</p>
“顺便你再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入我南衙，本大人可以先弄个总旗给他，不出两年，就升百户。”</p>
年轻缇骑听得目瞪口呆，还能这么堂而皇之挖墙脚的？</p>
不过九爷果真厉害，连千户大人都如此赏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