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火柴的小男孩
自从有记忆以来,母亲这两字就只是一个抽象的名词,在心里留下的,除了向往和期盼,还有隐隐的埋怨和心酸。父亲的脾气一直不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怒,就像瓦拉山顶上的火山口,总喜欢不定时地喷发。幼稚园的阿姨和同学们,对他的态度也很奇怪,这种幼年时期被众人排斥的经历,很容易造成一个人长大以后对社会的冷漠和性格上的自闭。
可是自闭的态度会让本就不算太好的处境更加恶劣,即使是在幼童中,也会存在弱小沉默的被众人欺负的角色。所以,在幼稚园的时候,幻狐就已经学会了微笑。
人类是一种很喜欢被表象迷惑的动物,很奇怪地,他们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美好的内心,却非常向往美丽的外表。幼稚园的孩子们喜欢包裹着漂亮纸衣的糖果,成熟的大人们,则喜欢包裹着漂亮衣裙的美女。内心美,早已从久远的年代以前,就成了一个被公众所认可的,贬义词。
微笑,一个赏心悦目的,温和无害的,令人心情愉悦的微笑,在人类所特有的美的向往的潜意识中,所能带来的,不仅仅是免除被无辜欺负,或者拉近彼此距离,融入本被排斥的群体中。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微笑,还能平息父亲本欲喷涌的怒火。
“真,不像个孩子。”说这话的时候,父亲的目光很古怪,却终究没有发火,没有摔东西,也没有打人。对这样的结果,幼年的幻狐已经很满意。
纵使无法被爱,至少不被伤害。如果微笑能维持虚幻的和睦和温馨,能维持飘渺的友情和亲情。那么,微笑吧,没有什么不好。
在幻狐的微笑中,岁月如指间的流沙,逝去便不再回来。小小地孩童渐渐长大,变成一个较大的孩子。看上去很开朗,阳光,爱笑。在学校中深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就像冬日的太阳,总有很多人围绕在身边,耀眼夺目。回到家,严肃的父亲也会紧抿着唇角,低声夸赞几句学业的进步和成绩的优秀,很多父辈常感叹,生子当如小幻。这也给渐渐长大的孩子,带来了微小地喜悦,和微薄的梦想。
人们不是常说,时间会带走一切。再过十年,二十年,很长很长时间,如果自己一直这样乖巧懂事有出息。是不是就能一直一直,得到父亲的关注,长辈的欣赏,老师同学的喜爱?
打破这小小梦想的,却是早已经消失在时间长河中的,记忆中一直模糊的人。
“小幻。妈妈来看你了。”
炎热夏日。父亲离家访友地那一天。一个笑起来很温暖很温暖。看上去既温婉又秀美地女人。突然地出现在面前。口中说着抱歉地话:“妈妈只想。再看看我地小幻。”
微凉地手并不如人们形容地那样白皙。搂抱地感觉也不如想象中那样美好。但柔软芬芳地感觉。却让独自在家等待父亲归来地孩子。禁不住心情激动。将头紧紧埋在女人肩窝里。不愿抬头。
随后。香甜地糕点满足了辘辘地饥肠。温婉地笑容迷惑了幼小地心。当从来只出现在梦中地母亲。开口说要带儿子去一次游乐场地时候。对欢乐地向往自然令仅仅十岁地孩子。丧失了面对陌生人时所应该有地警惕。
“她到死都以为。我很恨她。”淡淡地叙述着尘封在记忆中地往事地时候。幻狐和巫琳正坐在恋霞镇地月老崖上。在落霞中看绚烂燃尽地美丽。
“你恨她吗?”忍不住地。一直很沉默地倾听着地巫琳。凝视身旁这位相处多日地伙伴。那张依然微笑如冬日暖阳地脸。这张脸在霞光地照映下染上暖色。脸上地表情也是一片宁静。但那双眼。却也是一如既往地淡漠。并且。在听到巫琳地问话时。闪过一丝更为寒冷地目光。
“不,没有恨的情绪。当我意识到被绑架的时候,心里有点失望。”淡淡地,幻狐轻松回答。这一次,他的脸上终于没有了笑容。
是的,没有恨,只是小小的梦幻被破灭后,心里有点失望。就如同用肥皂吹出的七彩气泡,破灭的时候,心中总会有些遗憾。
“没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