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久久沉默着,剑拔弩张而又紧张万分,周边的空气似乎也已经为之窒息。
武后玉容冷然如同一尊石俑般久久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张开小嘴,清晰言道:“好,如你所愿。”
黑衣人瞬间落下了心头大石,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天后让羽林军退开。”
武后微微颔,厉声下令道:“让他走!”
说罢,她转头望着黑衣刺客,正容言道:“望阁下信守承诺,若公主殿下受到半分伤害,朕会让你后悔来到人世间。”
黑衣人嘴角牵出了一丝冷笑,只可惜却是隐蔽在面罩中谁也看不见,他点了点头,挟持着太平公主慢慢举步,在羽林卫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朝着宫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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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有一市坊名为安邑,靠近东市故而多住商贾,夜幕降临之后,坊内华车宝驹穿梭不止,沿街店铺大开热闹非凡,比起坊外执行宵禁冷冷清清的朱雀大道,当真是霄壤之别。
坊门一条隐秘的小街内,有一座隐秘的府邸。
这片府邸占地六进,从制式规模来看都可算是富豪商贾之家,不过却未悬门额,未请阍者,那道红漆府门也是几乎不见打开,透露着神神秘秘的气息。
时至初夜,月光挂在前庭的梧桐树上,历来冷清的府中今日罕见有些热闹,一名衣衫华丽的贵妇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美丽女子,面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婉儿,你可是许久没回来了。”
上官婉儿纤手灵巧的剥去一只醉虾虾壳,将那虾仁儿吞入樱桃小口之后,这才笑盈盈的回答道:“阿娘,这段时间婉儿事务繁多,所以没有出宫,倒是让你挂念了。”
这位衣衫华丽的贵妇,赫然正是上官婉儿之母郑氏。
郑氏本是上官仪长子上官庭芝正妻,麟德元年,武后和许敬宗构陷宦官王伏胜与梁王李忠、上官仪谋反,上官仪和上官庭芝下狱而死,郑氏与尚在襁褓中的上官婉儿被罚没掖庭宫为奴,成为最是低贱的宫奴。
掖庭宫的日子劳累而又乏味,郑氏将所有的希望落在了女儿身上,在上官婉儿小小的年纪便教她识文断字。
而上官婉儿也算不负她的希望,才名日积月累渐渐彰显,终于引起了武后的注意。
其时武后在宫娥内挑选伺候笔墨的女官,上官婉儿天资聪颖,卓有文才,面对武后的考校下笔成章,总算受到了青睐离开掖庭宫,成为赫赫有名的红颜侍诏。
而郑氏也是母凭女贵,重获自由离开掖庭宫,买下这片宅子用以居住。
瞧见女儿眉宇间止不住的一抹疲累之色,郑氏心内不由腾升出了几多感叹,缅怀言道:“还记得阿娘怀你的时候,一日曾梦到一个巨人天神到来,给阿娘一杆秤道‘持此称量天下士’,当时阿娘便料想腹中必定是一个文采斐然的男孩,将来必能称量天下人才,继承我上官一族诗书传家之风,没料到腹中孩儿呱呱坠地之后,却是一个女儿,那时候阿娘还闷闷不乐许久,以为天神戏耍为娘。”
“但是现在看来,却是一点也不假,若非靠着婉儿你的无双文采,我们母女两岂能重获新生离开掖庭宫?而且你还成为了伺候天后左右的侍诏,在天后面前几乎等同于起草处理奏折的中书舍人,想来以后,上官家的家业也要靠你才能振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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