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嬛看着鸥舟的眼神有些迷茫，半晌方轻叹了一口气，道：“世人皆有悲喜，为何每次见你，你都是这样从容，好像这天下没有使得你或悲或喜之事？”</p>
自打承王君去世这四十多天，姜嬛过得极苦，别人不晓得，鸥舟却是帮着开过好几次药方的。</p>
其中有好几天，姜嬛都是靠参汤吊着，人才没有垮下去。到底是夫妻情深，当初那个温柔多情的公主，竟似行尸走肉一般。就是旁观之人，也忍不住为其神情所感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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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如此神伤，鸥舟看了眼床上的小郡主，轻声劝道：“公主，逝者已矣，还有活着的人需要公主怜惜。就是小姐那边，也一直不放心公主如此。”</p>
姜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已经一个月多月大的女儿，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襁褓中的婴儿，不晓得丧父之痛，整日里只知道吃睡，这也算是她的福气吧。</p>
这孩子刚落地时，太医都说是不大好，经过鸥舟这一个多月的精心照料，如今渐渐白胖起来。</p>
“这些日子，实是当好好谢你！”姜嬛甚是感激地说道。</p>
鸥舟见小郡主在床上已睡着，怕两人的说话声吵到她，便从东屋出来，低声吩咐门口的侍儿进去好生看护。</p>
到了中堂，承王君的牌位就摆放在这里，要等一年后，才能送到祠堂中。</p>
鸥舟道：“鸥舟不敢当谢，不过是受小姐之托罢了。公主身在显位，凡事不可自专，还当早日振作，使得小姐那边不用这般挂怀。”</p>
虽说以鸥舟的身份，本不当多嘴，但是因公主府同文宣公府是血脉相依，孔织对这个姐姐也多有牵挂，因此鸥舟才多了一句嘴。</p>
这些话，孟羡早已同姜嬛说过，让她不要太过儿女情长，影响了大业。鸥舟这边的规劝，却都是站在孔织的立场。</p>
姜嬛这些日子浑浑噩噩，正想寻个人说话，便指了指椅子，请鸥舟坐了。</p>
她自己也在鸥舟对面寻了椅子，坐下，脸上带出几分羡慕道：“打小开始，神来居的事便由你操劳，凡事不用三妹操心。我倒是好生羡慕她……”</p>
说到这里，看了看鸥舟的发式，想到姜瑞炎的脾气，她带着几分关切问道：“三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冷眼旁观，瞧着你们亲近是亲近，却好像又生疏了似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怎么？至今名分未定的缘故，是因元明郡君么？”</p>
提起这些私事，鸥舟有几分尴尬，低头说道：“公主误会了，鸥舟同小姐有主仆之义，并无男女之情。”</p>
“哦？”这话却是听得姜嬛有些意外，就是崔氏老太君生前，也曾亲口赞过鸥舟。就是任氏那边，对着鸥舟也不是当侍儿待的。</p>
“这……这……”姜嬛原想说孔织几句，鸥舟这样一个品貌双全的人放在眼前，却不晓得怜香惜玉，这不是木头疙瘩么？</p>
不过，但是想着这个妹妹打小对男人就不像怎么上心的，这些年也只有指婚后才有了男人，她将心里的抱怨又咽回口中。</p>
鸥舟见姜嬛显得很诧异的模样，心里甚是无奈。如今，连府外的人都这样想，更不要说是府内之人。自己的存在，会不会使得小姐同郡君为难了？</p>
思虑之下，鸥舟不禁有些茫然。</p>
原想就这样依附小姐过一辈子，但是如今福平院有郡君，昔日的四侍已经星散。</p>
却还是自己的过错，自己本不是在意这些虚名之人，因此对于老太君同任氏的抬举也没放在心上。原本他就是孔织身边的侍儿，虽说主仆两人没有男女私情，但是传出这些话也不算什么。</p>
大家小姐，这屋子里的侍儿本就是侍室的备选。</p>
没想到，如今这虚名传来传去，倒是只让人处境尴尬罢了。虽说鸥舟晓得自己没有攀附的心思，孔织待他也手足一般，但是落到外人眼中，却是鸥舟因元明郡君的缘故“委屈”，没有名分了。</p>
说起来，倒是郡君那边更“委屈”才是，平白地背了个“嫉妒”的恶名。</p>
想到这些，鸥舟不禁不由头疼。</p>
姜嬛见鸥舟半晌不说话，抬头望去，正见他面上带着几分为难之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