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品茗下棋，竟是如此悠哉。</p>
看着面前气度高贵的凤后，贤贵君心中也颇为复杂。他心中原是畏惧中带着几分埋怨的，毕竟凤后昔日的雷霆手段，使得他同女儿承公主不得不分开十几载。</p>
只是，冷眼旁观久了，他对凤后敬畏依在，埋怨却是减了。</p>
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是为儿女筹划罢了。</p>
自打安公主有了眼疾之后，凤后便收敛了光芒，全心为女儿寻医问药。如今，安公主出宗，凤后并没有外边传言的那般失落，反而越发显得安静宁和。</p>
在父亲眼中，儿女平安喜乐才是最重要的吧。</p>
贤贵君也是父亲，自然能体谅凤后的爱女之心。他的心中，从未对后位有过奢想。那个位置，除了眼前这个男人，还有谁有资格登上？</p>
生在文宣公府，自幼受得是“礼义廉耻”这一套，贤贵君从进宫伊始，便铭记自己身份，不敢生出他想。</p>
他是君卿，自然将为后的梁明蓝当成主君敬着。</p>
就算是到现在，他心中的敬意仍是丝毫不减。说他执拗也好，刻板也好，他就是这样传统守旧之人。</p>
人前相遇，贤贵君对凤后向来是恭谨有加。</p>
这样一来，怎么能满足后宫众人的揣测之心。时日一久，便有人诋毁贤贵君“虚伪做作”。</p>
别人倒是可以不用放在心上，庆元帝却是个性子反复的人。</p>
凤后没法子，私下劝了贤贵君几次，都不顶用，只好就自己这边“做法”，省得让庆元帝因此而淡了贤贵君。</p>
因此，才有了这每月两、三遭的“请”吃茶。每次贤贵君离去时，都是白着一张脸，过后就要病上三两天。</p>
有人追问起，贤贵君只是摇头不语。这样下来，倒是也能唬住不少人，也满足了不少人的猎奇之心，撺掇着贤贵君反击之人日益增多。</p>
就是庆元帝，晓得了此事，在贤贵君面前，也有意无意地提起，像是支持他去发作。</p>
贤贵君听了，只是缄默不语，也从不提起凤后的半句不是。</p>
因贤贵君进宫将近二十年，向来就是这贤惠淑静的性子，庆元帝见他的反应，也不算意外。她心里，越发觉得文宣公府家教好，这男儿就是应该如是才是。</p>
不争宠，不夺权，安分守己，正是贤夫的不二人选。梁家虽说也是世家，但是同圣人门第相比，还是显得粗鄙。</p>
一局下完，却是个和局。</p>
凤后放下棋子，看着棋盘边上的半碟核桃仁，笑吟吟地看着贤贵君。</p>
贤贵君吃不得这个，吃了肠胃每次都要闹腾两天。</p>
凤后每次“请”贵君过来，都是用这个“待客”。虽说贤贵君晓得凤后用意颇深，但贤贵君仍是难掩愧疚之情，道：“怎可为了臣侍，使得凤后背负骂名？这个，往后便省了吧！明日开始，臣侍仍按照旧日规矩，来给凤后请安。”</p>
凤后闻言，不禁皱眉，道：“怎可如此？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你也当为承公主想想。在诸位公主中，她势力最弱。除了生父位份高些，她还拿什么同二公主同三公主抗衡？本宫为盛名所累，闹得这不尴不尬的下场，也没有什么可怨天尤人。但，这后宫之中，却不能所托非人。你素来心善，就算本宫避居侧宫，由你执掌后宫，本宫亦不会担心自己不得善终。”</p>
贤贵君听了，忙起身道：“凤后还请慎言，勿要出此悲声，臣侍从未有取而代之心。”</p>
凤后脸上浮出几分苦笑，道：“本宫这般做作，不是为本宫，也不是为了你，不过是想要孩子们平安罢了。这后宫之中，除了你，本宫不相信任何人。”</p>
听到他话中的落寞，贤贵君心中也不禁生出几许感伤。虽说他不是喜欢权势倾轧之人，但是入宫将近二十载，什么没看过，什么没听过。</p>
这九层宫阙之中，哪里有半点温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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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宣公府，书房。</p>
孔织抬起头，看着在那边侃侃而谈的崔鹊，问道：“说了这十个、二十个理由，就是想入这边府里为属官？”</p>
崔鹊使劲点头道：“瞧表姐说的，妹妹嗓子说说干了，可不就是为了这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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