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宣公府，荟萃园。</p>
这里是孔府门客幕僚所住之处，都是单独的小院子。周珊虽说在孔府为属官，但是并不是孔家族人或者世仆，所以按照门客例，住在这边的院子。</p>
除了她的夫郎李氏同儿子元夙外，还有两个被派来当差的仆夫同婆子，一个在周珊身边当差的小厮。</p>
其实，孔织让周珊为百户厅主官，也算是勉为其难。</p>
这百户官总理的孔府的守卫，孔织不愿交到孔氏族人手中。利益相关，要是再出现同孔纱那样的人，岂不是防不胜防？</p>
孔织身边能有的女子，不过路蒙、周珊、西琳几个。说起来，西琳带着功夫，最适合为百户厅主事的，但是受身份所限，不宜出现在人前，便只能委了周珊。</p>
周珊也晓得自己能力不足，生怕出现纰漏，对差事越发精心。</p>
按照规矩，孔府的武装侍卫有三百人，常驻文宣公府的为一百五十人，另外一百五十人按照孔府众人身份不同，分配在各人身边当差。</p>
当然，这只限于孔家的女子，内宅里别说是寻常侍卫，就是周珊，也没有资格进入的。</p>
进入文宣公府大门，先是二重大门、仪门、大堂、二堂、三堂，然后再到内宅。</p>
内门上贴着谕告：圣府内事关重要，无论何人不得擅自入内，如有违，轻犯者司察处，重者定予严惩不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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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珊每日的差事，就是在校场带着众侍卫演习武术，还按照侍卫的资质不同，分配其不同的差事。</p>
数月下来，风吹日晒的，周珊粗壮了不少，穿上绿色官服，倒是真有几分武官的气派。</p>
李氏微微低头，帮周珊整理了冠带。</p>
周珊收拾整齐，看了看李氏道：“你要是嫌闷，就带着元夙去给三爷请安，同非舟说说话，元夙不是也惦记同四小姐玩儿么？”</p>
李氏犹豫了一下，低头道：“夫人，昔日四小姐同咱们是近邻，孩子在一块儿玩耍还好，如今却是有些不妥当吧？”</p>
周珊闻言一愣，却是也晓得今非昔比，只是到底儿子还小，实不忍拘他在这小院子里，便道：“还小呢不是，况且四小姐在过几个月就要入宫了，两个孩子一块儿长大，盼着在一块儿多玩两天，也是有的。”</p>
李氏低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道：“夫人如今已在仕途，往后有国公夫人的提挈，定当能重新光耀门楣，如此是不是也当娶门夫郎了？”</p>
“夫郎？”周珊转过头来，诧异地问道：“这叫什么话？你不就是我的夫郎么？难道我做了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就要学人换夫郎了？就算我再是一滩烂泥，也当是个有良心的吧！”</p>
李氏迟疑了一下，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三媒六证，方为礼。侍身不过是私塾夫子之子，因母亲贫寒病故后无法入土为安，街头上插草为标，被夫人买去。为侍侍奉夫人，报答夫人的大恩，是为人子者应当的，怎么敢生出不得了的念头，窃居夫郎之位？”</p>
周珊听了，不禁皱眉，道：“要是没有你这几年照看我，我早已死在街头，怎么会熬到今日？这是不是好日子过几天，便要想着折腾了？你想要为侍，难道真忍心元夙为庶子不成？往后嫡父进来，打骂荣辱尽在别人一念间，你倒是好狠的心！”</p>
“我……夫人……”李氏情急之下，说话便有些不利索。</p>
周珊摆摆手，道：“你要是闲家里闷了，就赶紧调息身子，早日给我生个闺女是正经。周家的香火，总不好断在我这个不肖子孙手上。”</p>
李氏还有再劝，就见侍儿来传话，道是国公夫人那边使人来了，请夫人过去。</p>
周珊看到李氏的不安之色，上前去，抓了他的手，道：“我算什么？不过是个声名狼藉、没才学的落魄浪荡女罢了，你不嫌弃我，肯给我做夫郎，已经是便宜了我。我要是还生出其他的心思，那还是人不是？你且放心，就算有一日我赚了泼天的富贵，身边那个人也是你。”说完，不待李氏再说，转身出去了。</p>
李氏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思量着周珊这席话，已经是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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