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颜见她无言以对,抱着她手终是松了一松,她便想趁机起身,可他不过手臂一带,她便再次落入他的怀里,如此只得靠在他的胸口,闭目假寐,不再言语。</p>
须臾,听得他低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夫人若觉得殿中无聊乏味,自今日起我都在此陪你解闷可好?”</p>
“不好!公子还是自去忙吧,我并没觉得无聊,再者有如玉陪着我就够了。”离凤梧未加思虑,便开口拒绝了楚颜的一番好意。</p>
“又是如玉,难道我在你心里的份量,还不如那只小白狐?”楚颜皱眉,大手将她的面颊微微一转,强迫她与他对视,两人四目相对时,离凤梧虽是强抑着内心的紧张,可无奈对上他那双突然冷下来的眸子,她便没了底气,目光躲闪着看向旁处。</p>
“公子误会了!凤梧只是觉得,公子贵为一国储君,该心系黎民百姓,国家兴盛之事才是,若被儿女私情牵绊,岂不要惹旁人笑话?”</p>
离凤梧虽猜不透他对自己的心思,却知道那个储位对他而言有多么重要,他苦心经营筹谋数年,方能走到这个位置,绝不会因为任何人或事令他原本的野心落空。</p>
是以她眼下寻不到法子脱身时,只得将这一桩楚颜最在意之事说来,或能勉强打消他适才的念头。</p>
“方才还一口一个楚颜,厉害的紧。怎又突然这般恭敬起来了?这满口的大道理可不像是你的本色,只怕我这轩碧国的储君在你心里,确然不如一只白狐来的重要。”楚颜覆在她面颊上的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便松开了,说话的语气竟带了些许无奈与失望,“也罢,离大婚之期还有一段时日,你且好好养着,有事吩咐四喜便可,我就不在这里碍你的眼了。”</p>
楚颜说着已将她挪到了榻上,掀开锦被盖在她的双腿上,之后便起身拂袖而去,留给她一个挺直却略显悲凉的背影。</p>
她呆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却似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五味杂陈,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萦绕心间,久久不能散去。</p>
夜幕降临时,四喜掌灯时,离凤梧一人坐在榻边,望着大殿四角摆放的火盆发呆。</p>
她这寝殿虽说十分宽敞,可同时容下四个火盆的热量后,也着实有些让人吃不消。她原以为楚颜下午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不想他走后不久,便有几个身强力壮的侍从搬了三个火盆进来,一一点燃。</p>
火盆里木炭烧得很旺,偶有木炭烧开了花,发出“噼啪”之声。</p>
大殿中央的火盆上,是她适才特意吩咐四喜架起的木架,木架上倒吊着一只色泽金黄的脆皮烤鸡,这是专为如玉备下的。</p>
只是直到夜色深沉,那只烤鸡都有些焦黄时,如玉才从外间回来,雪白的毛发上都沾染了冰凉的雪水,想是在外面疯玩了一下午,窜到她怀里不过片刻,便已沉沉睡去。</p>
四喜将殿中收拾妥当后,便自去外间歇息了。</p>
离凤梧却抱着早已入了梦乡的如玉,久久不能入眠。</p>
如今距离大婚之日不过月余,她的心底最深处仍有一丝理智提醒她,她是为了逃婚才来人间的,若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与一个凡人成了婚,待哪一日那冥君司卿然再找来可如何是好?</p>
偏生就是如此,她越担心什么,就越可能发生什么。</p>
她在人间碧水为了这一桩婚事忧心忡忡时,冥君司卿然正在天君步风傲座前跪求一道下凡谕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