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她一定会选择,不接下这个任务。
哪怕被昊天刑罚,哪怕被削去神力,也好过悔不当初。
可是,世上哪里有如果呢?
即便是道祖,也无法逆转整个九天界的时间,何况对于先天神灵而言,逆转光阴是无效的。
九天已经岌岌可危了,旧的天道在崩溃,那群域外天魔们干涉着,天道已经彻底变化,再也无力挽回了。
双方都将踏入毁灭的深渊了。
因此当暗中操持培养传说之人的任务交给她时,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她的运气比较好,这一届的传说之人,并没有被那帮域外天魔侵扰。
于是,她立刻就派了一具化身下凡。
少年与少女初见了,他白衣带剑,侠肝义胆,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她装作一位法力高强隐居山中不问世事的仙人,眼见少年天资绝顶,于是意动收他为弟子。
少年喜出望外,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这样,就能陪在她身边了吧”
少年这么想着,面上浮起一种独有的青涩。
当她看着他的这幅模样时,心中半是好笑半是不忍。
先天的神灵,无情无性,承大道顺天时,维系天道不变,为何会有这种古怪的感觉呢?
当他为她写诗,为她插上花饰时,握住她的手时,千万年不变的心,也感到一种难言的波动。
是因为这具化身不过肉体凡胎吗?
她不知道,但她忽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地上的生灵,熙熙攘攘地四处往来着,众生百态,奇怪,他们的面上,怎么能有这么复杂的表情呢?
分明只是短命的凡物,分明只是永不知大道的夏虫,为什么,为什么可以笑得如此开心,哭得如此难过呢?
她从未如此强烈地渴望过,渴望留在一个人的身边,去感知他的心。
少年不愧是传说之人,他的天资,连她这等先天神灵都自愧不如。
短短一年,就修至移山境。
虽然有太玄经,虽然有青莲剑,虽然有自己的点拨,可是每一分修为,都是少年实实在在从生死间求来的。
在这一年里,她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少年,每当他的傲气使他遇到危险,都会暗中出手解决。
终于,少年的修为与化身并驾齐驱了。
当他向她提出一起共游四海之时,她几乎不经思索的就同意了。
为什么呢?分明不该长相接触的,分明早晚就得揭露真相的,为什么,还是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呢?
没有答案,她知晓兵杀之道,接触过天道,见证过仙神的陨落,窥见过无数王朝的陨灭,可是这件事情,她找不到答案。
也许有些事,需要经历了才知道。
他们一起骑上白马,一起笑傲江湖,在青莲盛开之时月下相拥。
心跳的越来越厉害了,少年又带她回到了初遇的高山,这里已经成为青莲居士的私人场所啦!
他们现在是天下羡妒的侠侣啦!
当他吻上她的唇时,她终于沦陷了。
灵魂在水乳中交融,再也无分彼此了。
一切都坦白了,少年的炽烈爱意,原来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太玄经、青莲剑、大道,他爱逍遥,爱她,为了留在她身边,为了与她一同逍遥,这才拼命的修炼,去最危险的地方,与最可怕的对手战斗。
从前,总是嘲笑凡人的云雨不过邪欲所使,直到今日,与所爱之人共赴巫山,才知道其中美妙。
无关肉体,只是浓烈的情感在心中激荡,比大道更为深奥,比儿歌更为易懂。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心中那么痛呢?
那个结局,那个不可避免的结局
传说之人,不得善终。
成败与否,都将必死。
从帝俊开始,那个诅咒与传说就不断的应验,不断地失败不断地重演——
先天神灵所主宰的天道必将为一传说之人所倾覆。
一直到那帮域外天魔入侵,又多了一个新的含义——
替死鬼。
也许唯一打破这个必死的传说的,只有那只猴子。
可是让那只石猴选的话,宁可死去,也不愿变成“斗战胜佛”吧?
在这天夜晚,她在巫山的巅,在天上云端般的梦境里,告诉了少年她的名姓——
玄牝氏。
“你可以叫我玄女哦。”
她羞红着脸,心中耻笑自己怎么变得跟那些凡人女子一样了。
可是这种感觉,短短的春秋光阴,竟能比过上千万年的时光。
少年察觉到不对,连忙追问:
“你要离开了吗?”
玄女的丝发散乱在莲床上,玉体横陈,眼神迷离地望着少年:
“来九天找我吧”
少年没有挽留,看着她的化身消散如烟。
少了塔瑟卡的干扰,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进行着。
少侠剑斩万敌,青莲剑的威能层层解封,太玄经的奇奥锋芒毕露。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这些都是别人的,而他有了自己的东西——
诗仙剑。
他只修剑道,却能战胜任何一位同修多道法则的天骄,上一个做到的,是九法神帝,风灵月影宗的初代宗主。
终于,他在灵界的问剑峰上,刻下了他的诗: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他已名满天下,就连风灵月影宗也臣服在他的剑下。
按照规定,应当他做这一任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