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清早的风还有些寒冷,而银杏村的小街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三三两两的小贩站在街道两边,面前摆着各自家里做出来的东西等着以物易物,占去了本来不宽的街道的大部分面积。
村子西南边比较偏僻的一个小院子,仿佛与这个村子隔绝一般,吵闹声一点都没有传过来,依旧安静。
一抹白色的影子迎着初升的太阳站在屋檐下,仰着头,两臂高高举起,纤细的双手聚成一个弧形,酒红色的头发只是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斜斜插着一根白玉的簪子,其余的长发厚厚地垂在脑后。浓密的睫毛呈两个扇形覆盖在脸上,饱满滋润的双唇泛出柔柔的珠光色。
她整个人立在微凉的风里,犹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尊白玉雕像,宁静而安详。
在靠近院子墙角的地方架着一块青石板,青石板的边上,青衫的男子正专注地将桌上酒壶里的酒倒进一个白色的粗瓷酒杯里。
他挺直着背坐在一边,手抬得很高,酒壶轻斜,壶中的酒便流出细细的一条线注进酒杯里。
果然是兑的水太多,一点酒的味道都没有。
银杏村这小地方就是比不得其他城市,连口像样的酒都喝不到,还说是什么上好的红颜醉。
青衫的男子微微皱眉,将杯中的酒倒在院子里,又将酒杯轻轻放在桌上,目光转到院内白色的影子上去。
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
第一次看见她,她躲在树后对他充满戒备,之后蹒跚而至林中火堆前,对着他们故意留给她的烤肉,却坚决地转身离去;
第二次看见她,她一个人站在野外的马车旁边,面对着几百个山贼故作镇定;
第三次看见她,她满身血污狼狈不堪,及至来到这个院子,他买了东西回来,她正躺在床上休息,虽然闭着眼睛,可脸上淡淡的寂寞和哀愁却一直抹不去,仿佛与生俱来一般。
公子留他来照顾她们,他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自她伤势好些了能下地,便每天在院子里做这些奇怪的动作,而且经常一组动作做好久。
只是她从来不出这个院门,每次小环要带她出去,她都显得很冷淡。
她不愿意多说话,经常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想着心事,似乎她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她将自己关在这个院子内,是在躲着什么吗?
还是因为纠结在过去的伤痛之中而悲伤?
她若是真的被打劫过,而她却为何轻易地放过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山贼头子沙广横?
他感觉她是在修炼什么功夫,却从来没问过。
她所修炼的应该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的一种功夫。她能从那样惨烈的狼群围攻中逃生,应该和她修炼的这种功夫有关。
她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来历?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