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问题,武子曦沉吟不语。
陈凯之也是很汗颜。
虽然他很不想看低勇士营,可他知道,在没有通过检验之前,到底是猫是虎,他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眼下,自己和这些丘八们已成了命运共同体,可谓是休戚与共了,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努力。
武子曦凝视了陈凯之一眼,才道:“凯之,这样的神兵利器,实在非凡,无论他们是不是有成虎的能耐,有了此刀,老夫也平添了几分信心。”
他随即露出一笑,接着道:“你真是一个总让人感觉惊讶的人啊,老夫在你身上看到了一股锐气!”
“嗯?”陈凯之恭恭敬敬地道:“还请先生赐教,什么锐气?”
武子曦哂然一笑:“别人不敢尝试的事,你偏要尝试,别人不敢做的事,你偏要俯下身子去做,这样的人其实是最可怕的。只怕老夫觉得,你虽是现在日子安稳了下来,可始终有东西藏在你心底,令你不安,你在畏惧什么?”
陈凯之叹了口气,不是说武人的心最粗的吗?真没想到,这无意之间,武子曦竟是揭破了他的心事,是啊,他这般努力,是为了什么呢?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不安全感,因为心里有了畏惧,所以他才会不断的想做得更好,希望巩固自己的地位,可随着水涨船高,这种不安全的感觉,却没有消失,反而更大了。
也许是两世为人,看透了人心,所以他不愿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别人,尤其是在这大陈,自己面见天子的时候,天子动辄一句喊杀,至今都令陈凯之的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
陈凯之笑了笑道:“因为对学生而言,人的命运该掌握在自己手里,任何人都不能凭着喜怒来决定学生的命运。”
武子曦凝眸,良久,一声叹息。
这句话,其实也说中了他的心事,当年的他,乃是不世名将,可谓是有权有势,可又如何呢,命运终究是在北燕国君王的手里,君王的一念之间,便让他自云端坠入地狱,家破人亡,永世不得超生。
没有人比武子曦更能理会这句话了,可能领略这些话的人,都是有故事的啊,而陈凯之的故事呢?
他看着陈凯之,不禁道:“你何故发出如此感慨?”
陈凯之只是默默摇头,笑了笑。
他抬眸,此时站在这半山腰上,脚下是层层的林海,天上的阳光普照,这光芒映射入陈凯之的眸里,这面如冠玉的少年,犹如美玉一般,散发着光辉。
陈凯之道:“其实,最重要的是,学生选定了一个方向,就会坚定不移的朝着这个方向去,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怎么想,其实都不重要,越是看重别人的想法,最后只能依附在别人身上,最终成为别人的附庸。学生不甘心做人的附庸,学生希望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成果,固然来之不易,却都是学生亲自得来的。”
武子曦很认真地听着,眼眸却是深深地看着他,似乎想要看透什么,却在这时,有人来报:“山下有个叫方先生的,请校尉下山一见。”
方先生……
是吾才师叔?
陈凯之不禁一呆,心里很是惊讶。
从前吾才师叔不都是鬼鬼祟祟的来找自己的吗?可现在,这山下就是学宫啊,这么多人来来往往,根本无法隐藏他的行踪,吾才师叔实在……太大意了。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这个,陈凯之反而提心吊胆起来,若不是出了什么事,吾才师叔怎么可能如此的明目张胆呢?
陈凯之这样一想,心里越发的不安,便将这第一把高碳钢刀送至武先生手里,道:“先生,这第一把神兵利器,就赠给先生了!”
说着,就向武子曦告辞,带着穗穗不安,匆匆的下山去。
他走得很急,几乎是三步两步跃着台阶下山,等到了山门,却见山门之外,方吾才穿着一件汗衫,笔直地站在那里,在他的身后是一辆北海郡王府的马车,而他则面色平静地等待着。
陈凯之是一口气跑下来的,气喘吁吁的。
倒是方吾才,现在是越来越考究了,肤色也白皙了不少,这养尊处优的生活,使他比之前要显得年轻了几岁。
陈凯之一看到方吾才,顿时面上有了几分忌讳地看了一眼方吾才身后的几个北海郡王府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