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别的没有,银子倒还真不少,当然,这并非是常态,这一次是要稳定人心,却也不能总是这般掏私房钱。
陈一寿不由道:“就怕此例一开,朝廷……”
陈凯之颔首,他知道陈一寿的心思,今年减了,明年还减不减呢,百姓们习惯了减免,未必是好事。
陈凯之便笑了笑道:“朝廷的用度之中,我倒是看过,其中最大的花销,便在养兵,每年赋税之中,纹银有近千万两,养兵之用,便没了四百万两之多,而粮食是四千三百万担,其中军中的耗费,便高达一千七百余担,是不是?就这,还没有囊括府兵的开销,府兵是各府自己养的,若是再加上他们,就更加难以计数了,而今,大陈有兵马八十万,府兵亦有百万之数,如此多的兵马,战力却并不高,因此本宫有意,裁撤一部分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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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军。
所有人都一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啊,现在各方不宁,何况关中也没有臣服,这个时候裁军,岂不是正好使贼人趁虚而入。
而对陈凯之而言,裁军显然势在必行,大陈的军马看似是极多,足足近两百万之众,可事实上,里头充斥着大量的老弱病残,而许多人,本可以充作劳动力,何况,这时代,当兵本就是被人鄙视的事,在人眼里,只有罪犯才会被充军,既然如此,不如马放南山,让他们各自回乡。
而留下的人,大多年龄和体力都还不错,将其打造为职业的军队,则更为合适。
陈凯之深知兵贵精不贵多的道理,只有精锐的兵才有用,像那些老弱病残,留在军中,只会拖垮整个队伍,因此他心里有明确的想法,因此他随即又开口道。
“所有遣散的官兵,都要发一些钱粮,好教他们路上吃用,也可补贴一些家用,想回乡的,就回乡去,不想回乡的,或是家中无处落脚的,便迁徙他们前去济北,或是充作工徒,或是分发田地,令其屯田。”
“其余的兵马,各部抽调年龄合适的入京,统一操练,操练一年之后,再令其回到本部,本部再调军马至京师,如此轮替。往后招募的新兵,亦循此理。”他看了兵部尚书一眼,含笑着说道:“卿家可姓周。”
“是,臣姓周。”周尚书道。
陈凯之便轻轻颔首。
“从今日起,你带着属官,暂且搁下手头所有的事,先去勇士营之中待一个月,将这勇士营操练、补给以及军制等事,先摸清楚,之后,再与勇士营的武都督一起参详出一份新军制的章程来,而今,是百废待举,凡事,都不可因循守旧,户政要改,军政要改,民政也要改,可要改,也不能操之过急,卿等而今身居高位,自该一切都以精兵养民为重,此事若是做的好了,我大陈,便可无往而不利了。”
今日,陈凯之算是确定了一下未来的方针。
军政肯定是要改的,而且勇士营以及济北那儿,也为接下来的改变提供了一个方向,甚至还提供了条件,激进的改革并不足取,所以才需要谨慎,可谨慎不代表继续这样糊涂的过日子。
要改就得解决钱粮,钱粮从哪里来,暂时可以从济北拿出一点银子来,先勉力支持着,军民百姓,接下来都需安抚,暂时,也不必因为改革,而触动人的利益。
这周尚书倒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让自己去勇士营里呆一个月,想来殿下是想让他见识一下勇士营的运作,这等于是说,将来军政的事,还需劳烦他,虽然陈凯之这是破天荒的决定,他倒是欣然接受:“臣遵旨。”
陈凯之见众人都没异议,便又看环视了众人一眼,呵呵一笑:“还有,朕和皇弟商议过,这禅让之礼,选在吉日开始吧,皇弟退位之后,本宫敕他为吴王,禅让之后,令其至勇士营操练,从一小卒做起。”
陈凯之说着,眯着眼眸,厉声道:“不只是本宫这皇弟,天下宗室,无不以入勇士营为荣,往后无论是皇子或是王子,到了年龄,都该入勇士营操练,我大陈的宗室,不该混吃等死,也不该平白享受民脂民膏,要入军中,且不得得到优待,若是有一日,战死了,朝廷自有优待,可本宫希望都活下来,建功立业,捍卫我大陈社稷。”
陈凯之站起,大袖一挥,便徐徐说道:“想想看,一个杨氏,竟可祸国如此,可宗室数十万,竟是对她无计可施,这是什么缘故?归根到底,并非是她智谋如何过人,而是因为她看穿了,大陈的宗室,大多养尊处优,因此才敢如此肆无忌惮。既如此,那就从军,去立功,去立业。”
众人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