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起君掠影的手,在孩子们的簇拥欢呼中走出扶柳居。
柳姨娘颓然倒地。丫鬟们同情的看着她,和嫡小姐过不去,哪能讨的了好去。急忙上前搀扶,却被她嘴角流出的一条血红吓坏,柳姨娘尽是恨得咬破了嘴唇。她们只盼着自家主子学聪明点,别再招惹嫡小姐。
出了扶柳居,霍梓舟打发孩子们各自回屋午睡,神情温柔。牵着君掠影到最近的一个凉亭坐下,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君掠影被他黑亮眸子盯着,不由慌了神:“哥,我错了。我不该吵着人家睡觉,还打烂人家屋子……”头越来越低,声音几不可闻,手都不知往该哪摆。
“知道自己错还无理取闹?”
“哥……”她故意拖长声音。
“撒娇也没用,别以为我护了你,就是觉得你做的对。”他故意板起脸:“你在家骄纵任性,有我和爹撑着。以后出嫁,婆家可不会容你?”
苍天大地!十六岁美少年对着一七岁黄毛丫头做妇德教育?这是不忒夸张了点?她几乎热烈盈眶的想咆哮,老娘还小。
但抬起头的刹那,她迅速换上懵懂无知的表情。他摇着头,略微无奈:“现在和你说这些,的确早了点。”她恩恩的在心里点头,少儿不宜这话题,巴不得打住,赶紧结束训话。
他从石凳上起身,蹲到君掠影面前:“若像浅笑妹妹那样少年老成,我也不喜欢,小孩子还是活泼点可爱。”
她双手搂住他脖子,咧开嘴闪闪发亮的笑着:“哥哥最疼我了。”
稚气可爱的行为是装出来的,这句话却是发自真心。霍梓舟在别人面前,总是不论对错的护短,却也不纵容自己犯错,会关起门私下教育。这份对妹妹的疼爱与操心,她明白。
可自己没有办法做他的乖妹妹。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拿着小弹弓打家雀儿,把府里护院的狗抓来剃毛搞造型,嬉皮笑脸尽显孩子本色,甚至比同龄的孩子更骄纵任性,嚣张顽劣。
她努力地将很傻很天真扮演到底,相信不久,关于她聪明伶俐的传闻,是妖怪托生的揣测,定会被君府嫡小姐顽劣不堪的流言取代。这是她的计划和目的。
而且小孩子的把戏还蛮有意思的,她渐渐乐在其中。明天是去烤地瓜好呢?还是去掏鸟蛋?
霍梓舟一看她心不在焉的表情,猜到这小脑袋瓜子一准又在想去哪淘气。
“是自己走回去,还是我抱你回去?”
“哥哥抱。”君府这地大的,自己这腿短的,有人自愿当免费坐骑干嘛不偷懒,她飞快做出正确选择。
终是不忍霍梓舟太过失望,君掠影连着几天一步也没迈出过疏影阁。
应是到了夏天最热的日子,骄阳似火,烤的屋内的床板,椅子,家具都烫人手。稍微动一动就汗流浃背,才上身的衣服片刻能拧出水来。她即使想出去玩,抬头一见那明晃晃的太阳,立马蔫了。
没有电扇,晚上热的辗转难眠,只敢侧身躺着。几夜都没睡着,君凡凛得知后,派人加急送回一张寒玉床,玉质清凉,睡上去凉爽舒适。她自得了这床,窝在屋里不分昼夜的睡觉。
吃过午饭她照旧斜在寒玉床上,很快睡意袭来。大概睡了很久,脑袋昏昏的,耳朵边有人在轻声闲聊。
她浑身无力还想继续睡,那声音一直往她耳朵里钻。想开口喝止,又怕吓着她们。
“昨天,我去冰窖,你猜我看见啥?”
“多稀罕的事,你卖关子?不说,我可不听了。”
“别,我跟你说,我看见扶柳居的柳绿在和管事婆子吵架。”
“就那个想打咱小姐的柳姨娘屋里的丫鬟?果然主子泼辣,下面的人也跟着低贱。”啧啧不屑的声音。
“人家也不是故意吵架去的,是那婆子见柳姨娘开罪了小姐,扣着扶柳居的冰不给呢。这大热天的叫人怎么过。”
她意识越来越清醒,这豪门大院也惯会逢高踩低,一个姨娘居然叫下人欺负上了。她想起自己刚重生的那段日子,微微不忍。
“那婆子做的事,跟咱小姐有啥关系!”
“现在外面不知道把小姐传的多不堪,好吃懒做,嚣张跋扈。说小姐欺凌庶母,虐待下人的都有……”
“呸,那些个舌头生疮的杂碎,胡乱编排,哪一桩是咱小姐做的……”
“是啊,咱家小姐只是年幼顽皮,心肠可是好的,上个月我轮值,小姐居然让桃红姐别吵醒我……”
脸微微发烫,继续装睡,嘴角弯起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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