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庄亲自搀扶着老人入府,因为怕老人身体不便,因此走的极其缓慢,雪花很快就沾湿了两人的衣裳,晋南衣负手缓行,风雪不得入。
老人伸出枯瘦的手臂搭在苑庄的肩膀上,笑了笑,轻声开口问道:“我记得陵安一入秋之后便要吃那秋蟹,只是我来迟了些,错过那道美味了。”
苑庄轻声道:“老祖宗在陵安待到明年入秋便是,到时候小庄定为老祖宗准备百只秋蟹。”
老人哈哈笑道:“百只可不够。”
苑庄随即点头道:“那便老祖宗说要多少便要多少。”
老人转过头看了苑庄一眼,忽然脸色沉了下来。
苑庄心底一惊,看向老人,“是小庄说错什么了,老祖宗不要生气,还请老祖宗以身体为重。”
老人叹了口气,看向这个明面上的苑家掌舵人,摇摇头,开口说道:“小庄你久居陵安庙堂,当知道大楚那个地方都能没,而偏偏陵安不能丢,不过这其中原因你可知道?”
苑庄点点头。
老人摇摇头,“你不知道,你只知道陵安是大楚帝都,是中枢之地,可你怎么会知道这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哪怕高深在搞什么新政,为得也不是什么黎明百姓,为得还是陛下,以前的陛下靠咱们这些世族撑起来,新政之后撑起陛下的便是这大楚百姓,你当你们是在和高深斗,实则是在和皇帝陛下斗,可和陛下斗,你们怎能够斗得过?高深要摘掉这些官帽子无非是落个中兴之臣的名头,而陛下则必定会为后人敬仰。我这些时日翻阅新政条例,每一条可以算是对当下的大楚绝对有益,不是凝聚民心便是要富国强军,我听说那南唐皇帝厉兵秣马十年,想南上中原,不也是一样被挡在靖南关外?陛下雄心万丈,当年就曾和北匈打过一仗,只是大楚北匈两国那个时候还到不了分出胜负的时候,因此陛下开始重用高深,走另外一条路,依我来看,如此下去,最多二十年,大楚便有很大可能完成大汉未能完成的伟业,一统中原和北匈。所以现在这个局势,说什么反对都是假的,陛下圣旨一下还不是该怎样便怎样,只是陛下想要的结果可不是咱们所想要的,世家大族存在这世间无数岁月,难不成要在这大楚便要断绝不成。”
苑庄心底一颤,小心翼翼问道:“那当如何?”
老人继续开口说道:“以后的大楚还是大楚,皇帝陛下也还是皇帝陛下,可皇帝陛下想要靠新政来完成统一大业咱们便不能答应,统一嘛,新政能,咱们士族为何不能帮助陛下完成?”
苑庄豁然开朗,正想说话,可偏偏又被老人敲了下脑袋,老人叹了口气。
拿开搭在苑庄肩膀上的手,缓缓进屋。
晋南衣跟在身后,腰间佩刀,看了看苑庄,笑意醇厚的如同一坛老酒。
老人进屋之后,把那个从庆州带到陵安的木xiāngzi打开,里面是一件官袍,上面并无官阶标识。
老人抚摸着这件看似崭新的官袍,想着似乎已经记不起上一次穿这件官袍的样子了。
随即一笑,不过这个大楚,还得靠他们这把老骨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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