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尔日狂欢到入夜还未休止,他们有理由这样做。威尔士亲王手下二百多贵族和骑士被俘,所有战利品被缴获。最重要的,他的三千长弓兵死伤殆尽,活着的也被剁去食指和中指。而他本人带几十个贵族和一千多轻骑兵落荒而逃的故事也会被当作骑士反面教材广为传颂。
刘氓默默坐在宫殿圣堂内沉思,他没有思索爱丽娜和威尔士亲王可能不可能的关系,而是考虑自己到底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虽然二者都没什么意义。
法兰西贵族永远讲究风度和情调,即便是圣堂,也装饰的华丽无比,不过在他眼里这就是庸俗,这让他肯定自己的审美观还未改变。
一个宫女敲了敲未关的屋门,轻声说:“尊敬的苦修士,杜列米女孩情况不好,也不让人治疗,她只说想见你。”
刘氓这才想起珍妮达克受的箭伤。女孩被安排在仆役居住的房间,即便让这座城市免于毁灭,未得到教会肯定,她仍然是不值一提的农家女,一如她将面临的结局。
女孩已经昏迷,但她趴在一张椅子上,保持祈祷的姿态。她身边站着几个贵妇,脸上是浓浓的伤感。见刘氓过来,其中一个赶紧迎上前介绍女孩的情况。听她自我介绍,刘氓才知道她就是城主的妻子,这让他心头有了点暖意。
他示意城主妻子剪开女孩肩头的衣服,上前查看了一下。伤口处已经红肿,应该紧紧包裹箭杆的肌肉已松弛。看了半天,他才觉自己一向依靠小丫头妮可,面对这简单的创伤居然束手无策。他感觉自己刚才也许想偏了,即便别人有了别的想法,也只能说自己不负责任。
叹了口气,他一把揪出箭杆,然后不管众人的惊呼,掏出一把平日吃饭用的银刀清理起伤口。女孩痛呼一声醒过来,听到他的招呼,紧攥椅子把手,愣是一声没吭。
装模作样祈祷一番,又给伤口撒上特制圣水,刘氓才示意城主夫人包扎伤口。在他的意识中,已经举旗帜,这女孩只会因背叛和烈焰死去。
走到门外,刘氓突然听到哭声。愕然回,珍妮达克正抱着城主夫人的腿失声痛哭,而后者正轻声安慰。
他感到头有些懵,有些搞不清状况。看看一直站在门外的梅西和雷蒙,两人眼中只有焦急。
刘氓默默走出城主的宫殿,漫无目的在夜色中转了一会,最后还是走进一座教堂。看到黑色修士服,他差点笑出来,没想到自己不怀好意创建的修士会居然挺受欢迎。
盯着他斗篷下的山羊胡子,本堂神甫犹豫着问道:“您是会长吧?刚才一个瓦本来的兄弟找你,现在去了城主宫殿。”
刘氓揭开斗篷,正要说话,修士点点头继续说:“还有两名女士,安排在教堂旁边,我带你去。”
来的是汉娜和妮可,两人依旧披着厚重的斗篷,一副远行的坚定样子。见他进来,妮可眼中露出惊喜,然后乖乖低头不语,汉娜则兴奋的说:“亨利,你现在的样子好酷!我们要跟着你,这可是传说啊…”
好酷?传说?刘氓心中一颤,久远的记忆泛起。他恍惚片刻,笑着问:“为什么这样说?”
“这样说?”汉娜有些疑惑,然后过来挽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过去按在椅子上,自己在旁边坐下才痴痴的说:“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了。你的脸被风雨打磨出坚韧的印记,眼神坚定的像阿尔卑斯的雪峰…。哎呀,有点凉飕飕的,反正英俊的不得了…”
原来是冰凉啊,刘氓这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现这个小丫头基本上摆脱了疾病的阴影,他也满心宽慰,笑着拍拍她的小脸,宠溺的说:“我的小汉娜,看来你读了不少诗歌啊,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你还是回到父亲身边,或者在斯图加特等我。”
“陛下,你不是要去希农么?两个让娜女士都已经赶去了,说要见你呢。”汉娜还没回应,妮可闷头来了一句。
希农,我去那还有意义么?刘氓自己也不知道心境了。他感觉心中的丰碑已经慢慢改变,不止是历史事件,更因为那个冷冰冰的丰碑居然鲜活起来,让他无法再一遍遍尝试不同的战斗,同样的结局。
“亨利,你还是帮帮那个女孩,帮帮法兰西吧。我们都知道了,那女孩只用一面旗帜就打败了威尔士亲王,不管她能否得到认可,这都是传奇啊,也许很快就能像你在匈牙利和波兰的故事一样被歌手吟唱呢。”
看着汉娜纯真的眼神,刘氓不知该哭还是笑。傻女孩,这可是拆你父亲的台。想着想着,他忽然现一个问题,似乎是一见到汉娜,他眼前就充满了色彩,遇到珍妮达克时的灰色视野仿佛只是梦境。更诡异的是,这转换如此自然。
这是穿越综合症么?他笑了笑,轻声说:“故事就是故事,哪怕被歌手吟唱,也改变不了现实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