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嘀咕一句,他凑过去揪住在外围干着急的卡尔米克勋爵大吼道:“先让你的人撤回去!城墙有二十码高,你这五千人全部堆在这也填不出台阶!”
卡尔米克勋爵愣了半天,通红的眼睛才冷却,茫然招呼号手吹响撤退号角。失去目标的士兵像来时一样潮水般退去,可个子最高的家伙还带着几个顶盾牌的士兵在哪里嘶号。
看他留着深棕色大胡子的年轻面庞,赤红的眼睛和嘴角的涎水,刘氓说不出的愤怒和悲凉,冲过去骂到:“笨蛋!想杀英格兰人在哪里不行?法兰西人不打了你们还能自己打,在这无谓的流血有任何用处么?你…”
刘氓还没骂完,不知哪个混蛋看重他,一块巨石咚一声砸在鸢盾上。他趔趄一下,眼前一黑,从左臂到肩头都没了感觉。大个子同样顶着盾牌,这时眼中居然闪现纯真的笑意,扶着他退出壕沟。
刘氓耳边的声音就像海潮一样忽强忽弱,灰色的视野更加朦胧,可壕沟内一个娃娃脸却异常清晰。那是一个在他看来浅灰色头的年轻人,他在人堆中挣扎,可眼中没有绝望,挣扎只是为了触碰壕沟边一丛未被尸体和血迹遮住的小草,好像那是最没的鲜花。
刘氓精神一振,挣开大个子又跑了回去。在这一刻,他执拗的就像个小孩子。英格兰人被他弄糊涂了,好半天才动攻击。他已经抱起娃娃脸小子,可盾牌上又挨了一下,再也握持不住,他只能抱着那小子滚到一架损毁的排车下。车上堆满尸体,到组成不错的掩体。
他看了看娃娃脸小子,却现他的瞳孔已经散开,纯真的脸上仍带着那丝憧憬。颓然放下怀中的尸体,他才明白自己又干了件蠢事,正如上次在瑞士通道鬼使神差的去救小跟班伊利亚。
难道自己每次干好事都会遭天谴?他有些纳闷,正想看看有没有逃生的机会,光线一暗,大个子也堵进来。看着他深陷眼窝中微带木然的眼神,听着头顶沉闷的响声,刘氓无奈的问:“你来凑什么热闹?”
大个子瘦长的脸笑起来有些诡异,可他还是笑了,然后嘟囔:“我怎么知道。”
“那你该想清楚再过来。”刘氓也笑起来,好像这不是尸山血海,好像头顶不是一心想置他们于死地的英格兰人,而是天使。
头顶的英格兰士兵不是天使,也不想让两人悠闲下去。刘氓还没想出来再说些什么,一堆浸透油脂的柴草就扔下来,很快燃烧起来。
烟雾呛得刘氓一阵咳嗽,他却有了开玩笑的心情,笑着说:“大个子,有力气你就出去吧。兰开斯特的亨利可不是天使,苏格兰和美丽的姑娘还等着你拯救呢。”
大个子失神片刻,嘟囔道:“苏格兰还在,玛丽安不在了,我也回不去。”
将脸扭向外面,他吁了口气,继续说:“黄胡子修士,你为什么会说高地语?他们说你是法兰西人,可你又不像…”
刘氓没听清大个子说着什么,朝外看,他才现大个子小腿上挨了一箭,看射入的角度和部位,应该是刚才扑过来时被射中的。“出不去就算了,我为你终傅,还是苏格兰语…。嗯,你叫什么名字?”
“华莱士,可我不是威尔士人…”
“说威尔士语的人”还不是威尔士人?他姓的含义和自己的辩解差点让刘氓笑出来。不过他没工夫笑,火彻底烧起来了。他可不想被烤死。汇集最后一点内力,他大吼一声,猛地顶翻排车站起来,拽着华莱士就跑。
跑了没几步,他背上嘣又挨了一箭,虽没穿透铠甲,喉头也涌上甜腥味。为了活命人能激出足够的潜力,他愣是拖着大个子跑出近百步,直到背上再挨一箭。这次他彻底顶不住了,眼前一黑趴在地上。
等他恢复意识,现自己还在地狱,身侧全是咆哮声和杂乱的腿。搞什么,就不能让我睡一会?他感到无比的郁闷。朦胧中,他感觉一个人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起来。那手有力,稍显粗糙,带着暖洋洋的温馨和籍慰。
抬起头,他觉得这应该是珍妮达克,不过天边最后一抹亮色让他看不清,将女孩笼罩在光晕之中。颜色有些单调,那让他鼻子酸的温暖感丝毫不减。
松开女孩的手,起身看看也被同伴扶起的华莱士,刘氓默默逆着人流往回走。指间的热力消散,他自己力量也恢复大半,转身看看,女孩又拉起一个摔倒的身影,那鸢尾花旗帜却不因这动作倾斜。
前方是奥尔良,她站在这里,这就是道理,这世界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