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法兰西还打的热闹;神圣罗马帝国内的萨克森和巴伐利亚、奥地利在波西米亚僵持;波兰和条顿骑士团、立陶宛、罗斯扭在一块;匈牙利、塞尔维亚对奥斯曼帝国咬牙切齿;伊比利亚半岛更是宗教、文明、家族、海洋一团乱麻。总之,大家各有各的事,没人注意那个时常失踪的黄胡子在米兰玩什么。
可米兰的确是暗潮涌动。意大利几乎所有城邦和公国的使者都聚集在这座城市,有的公开,有的秘密,有的互相联络,有的故作陌路。但他们有两个共同点:都不知道黄胡子要干什么,都没见到黄胡子。
当然,例外在所难免。两西西里王国的大让娜就登堂入室,在黄胡子的卧室中跟他对眼。之所以说对眼,是因为刘氓感到非常奇怪,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让娜进门后既没表现出两人私下里的甜蜜,也没展示一贯的法兰西式优雅,而是默默坐在他身旁不吭声,让他一时间无所适从。踌躇半天,刘氓还是问道:“我可爱的让娜,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呆呆看了他一会,大让娜终于说:“亨利,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这怎么说?情人?不太像。朋友?也不太像。合作伙伴?还是不像。挠了半天头,刘氓只好反问:“我的让娜,为什么这么问?我们…”
“法兰西的事情已经无需担忧,我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这一生得到什么,失去什么,需要什么…”大让娜仿佛自言自语,将一路来的苦闷和想法尽情抛出。
她略带伤感的神色将法兰西式的傲慢彻底抹去,让刘氓有种触动心底某样东西的感觉。看着她正处韶华的面容,已显沧桑的眼波,刘氓轻轻把她揽在怀里,一丝苦涩的温馨挂在嘴边。
挣脱刘氓的怀抱,仔细看看他的眼睛,大让娜低声说:“亨利,我想躲在你的阴影中,你能接受么?”
刘氓点点头,想了一会,问道:“你喜欢意大利还是斯图加特,或者普罗旺斯?”
大让娜仿佛抛却了一件心事,骤然变得年轻很多。她依偎在刘氓怀里,低声说:“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也不想知道,但我愿意尽所能帮助你。可是,可是意大利和普罗旺斯情况都很复杂,你打算怎么做?”
刘氓定定神,认真将自己告诉斯福尔扎的计划说了一遍。不过他加了一条,穿越教皇国,帮助罗伯特夺回西西里岛。
大让娜没有耻笑这漫无边际的计划,思索半天,轻声说:“既然你想这么做,我就帮你,以后也一样。而且,而且我个人觉得你的计划可以成功。这些城邦永远不会真的团结,对颠覆、刺杀、下毒很在行,但打仗不行。这样吧,你打仗很在行,对意大利这些心口不一的政客好像不太会应对。你跟罗伯特是盟友,我就以同盟联络人的身份帮你应付他们。”
刘氓笑起来,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
当天的晚宴非常典雅温馨。令人憎恨的黄胡子不在场,他的代言人却让大家心悦诚服。法兰西王储…,不,这会可能是国王了。法兰西国王的岳母;法兰西安茹家族的分支,意大利两西西里国王罗伯特的妹妹;匈牙利王国克罗地亚女公爵,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外侄女兼代言人,东、南、西、北,欧洲各家族势力都沾边,这样的身份谁能不信服敬仰。
而且她完全是贵族风范的集大成者,终于让大家有机会展现各自的风度,即便威尼斯和热-那亚的使者也相谈甚欢。在这样的温馨氛围中,大多数人对宴会即将结束,却连自己来干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现实也欣然接受,更不会注意宫殿后花圈方向隐约的声响。
第二天上午,大让娜又组织了音乐会,黄胡子依旧没来。众人散坐在罗马钢琴周围听着优美恬静的乐曲,偶尔窃窃私语几声,女士们还会出压低的清脆笑声。大让娜左手坐着比安卡和威尼斯使者,右手是斯福尔扎,优雅话语随着乐声轻柔舞动。
“让娜女公爵,我今天能见到霍亨施陶芬陛下么?”威尼斯使者神色宁静,语带却显得有些失落。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女公爵,领地控制权早就被底下的贵族们架空,大让娜对使者的称呼还是非常满意,笑着说:“啊,我们的陛下身体有些不适。睿智的使者,你为什么一定要觐见他?我可以代他进行谈判。我们之间有很多共同话题,不是么?”
“是这样的,您刚才对热-那亚舰队表示出忧虑,在这一点上我们立场相同。不过两西西里跟阿拉贡争端由来已久,我们不清楚的是霍亨施陶芬陛下会怎么做…”使者明显还是想面见刘氓,不过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大让娜正要回复,一个中年男子走到面前。男子脸上带着笑意,眼睛里却闪现不满,躬身施礼后沉声说:“让娜女公爵,我是皮亚琴察大议会议员。冒昧的问一句,既然霍亨施陶芬陛下答应与我们谈判,为何昨夜就开始围攻皮亚琴察?”
大让娜对这商人并不感冒,也不需要还礼,但她优雅的语气不变,微笑着说:“是么?唉,我们年轻陛下脾气有些急躁,他可能是来到米兰后想起年初的不愉快事件,想让皮亚琴察知道他已经是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对意大利的很多贵族拥有敕封和褫夺爵位的权利…”
我们是议会共和国好不好?皮亚琴察使者很想破口大骂,可是皮亚琴察至此的消息已被封锁,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筹码。咽下一口浊气,他微笑示意一下,又转脸对斯福尔扎说:“斯福尔扎男爵,你对此事又何看法?”
斯福尔扎眼都不带眨一下,冷冷的说:“我已经向陛下宣誓效忠,对于主人我无权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