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我们动身吧…,这里罗马并不远。”不需要他回答,大让娜笑着追加一句,扶着非要凑热闹的妮可坐进马车。
是啊,不管能否讨个说法,这恼人的局面必须结束。可他正想上马,胡安娜来到身边,默不作声夺过舒斯特手中的缰绳。小皇后虽然还带着金冠披着白狐皮披肩,却换上了较为简洁的长裙,很有些英姿飒爽的味道。她也不看刘氓,拍拍舒斯特的肩头,让他半跪,然后踩着他的肩头偏坐上马,动作居然十分熟练。
刘氓愣了半天,摇摇头,正要上前劝说,一艘用于联络的小型快帆船沿着海岸线从北方驶来,慢慢靠上渔村的小码头。船上悬挂他和斯福尔扎双料旗帜,几个人匆匆下船。看清来人是弗兰克,怀里还抱着个女人,他满心纳闷,也有些不快。不管佛罗伦萨局面如何,指挥官擅自离开算什么,还是为了女人。
等看清那女人是夏洛克的女儿安娜,弗兰克背后是右臂吊在胸前的巴别尔,刘氓心头的不快又被压下。弗兰克既然能明目张胆的抱着个犹太女孩跑到这里,事情一定有说法。
弗兰克跑到近前,刘氓没有问,也没有看他,而是关注他手上的安娜。小女孩右胸和左侧锁骨下方插着两只箭矢,脸已经呈现灰黄色,双目没有神采,只有嘴角还在轻微外溢的血沫显出生命迹象。
妮可反应很快,用不着他招呼,匆匆跑过来将安娜抱走。刘氓胸口闷,看看弗兰克茫然中带着羞愧的眼神,命令道:“情况,简单点。”
“陛下,昨天…。由于我的失误,我们被困在圣母鲜花大教堂。洛伦佐用陛下的名义镇压骚乱…,很混乱,我没办法。安娜找到我,说不能让阴谋得逞。我犹豫,她就召集手下和部分政务官冲出去,告诉大家真相。我明白了,指挥城卫兵想冲出城,洛伦佐人很多,我们在东城门附近被困,安娜…。后来米兰公爵带兵赶到,接应我们出城。目前公爵正在指挥战斗…”
弗兰克叙述的很混乱,但刘氓能想象当时的场景。可那义无反顾冲在前方的身影却不像是安娜,而是另一个手持鸢尾花旗帜的农家女,或者两人的重合,或者夹杂别的画面。恍惚片刻,重新看着弗兰克惭愧的眼神,刘氓心头恢复平静。
不管是忽视,还是所谓的从大局考虑,他在处理佛罗伦萨事件上的确存在失误。安娜做得很对,斯福尔扎处理的也正确,哪怕是利益之争,也要让事情明明白白,决不能犹豫不决,让市民胡乱猜测。再说,犹豫,或者说漠视,是以无数人被**被践踏的生命为基础的。在东欧他可以决然而为,在这里怎么…
“陛下,第二批斥候回来了,他们已经开始调动兵力,骑兵估计中午到达罗马。”舒斯特的汇报打断他的思绪。
“弗兰克,你在这组织水手建立据点。”他命令道。
转身走回马车旁,大让娜已经下车上马,正在跟胡安娜说着什么。打开车门,妮可正在给安娜放血。安娜俯卧着,看不到面容,但细不可查的哼哼声说明情况好转。得到妮可肯定的眼神,他轻轻关好车门,不再理会胡安娜是否跟着,上马奔向内6。
台伯河下游是平坦的冲积扇,八百重骑兵和近二百两马车奔驰在平原上,蔚为壮观。这里多水患,教皇也不需要种粮食,因此荒凉寥落,与呆滞而忘的少数农夫相比,不时闪过的轻骑兵身影更显生机。
二十余公里悠忽而过,距离罗马城几公里,依傍丘陵的河湾处,刘氓才看到数十名肃立道口的圣骑士,骑士拥卫的赫然是若望枢机。
若无其事的迎上前,伸手扇扇不是很浓重的飞尘,若望枢机微笑着说:“虔诚的亨利,来觐见教皇怎么不打个招呼?嗯,护卫不少啊,那些是东罗马的宫卫骑兵么?”
麻烦越多,刘氓愈平静,露出灿烂的笑容,回答:“枢机大人,聆听教诲是每个信徒的渴望,不在早晚。至于我的骑士,他们都是基督徒,自然要接受指引。”
“是啊,是啊,虔诚的亨利很会说话。嗯,我们美丽的皇后和高贵的女公爵也来了,这次觐见的场面必将广为流传,为画匠和游吟诗人描绘传诵…”枢机脸上笑意更浓。
不咸不淡的扯了几句,大让娜远比刘氓会应付这样的场面。刘氓夫妇和大让娜略靠后与枢机并马而行,圣骑士也融入骑士队伍,构成温馨祥和的画卷。萧杀尽去,
第二次来到这圣地。沧桑的前罗马遗迹,宏伟的城墙,金光闪烁的教堂穹顶,教皇四处散落的壮丽行宫和贵族城堡、别墅,台伯河旁敝旧残破的农舍作坊。在刘氓眼里,说不出的辉煌肃穆,说不出的怪异。
看看山岗上的梵蒂冈要塞,刘氓问道:“枢机大人,教皇还是在君士坦丁大教堂接见我么?”
“陛下心急了,如此隆重的会见,需要时间准备,教皇希望你在圣天使城堡稍后…”若望枢机依旧平静的回答。
刘氓脸色一沉,再无知,他也知道圣天使城堡是什么地方。下意识看看大让娜,她的神色也有些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