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斯特在一旁说着什么,但他的意识已经模糊,听不清,前进的速度似乎加快了,有股清凉的风迎面扑来。他睁开眼,看到不远处有灯光,好像在山间。队伍停下了,哗哗的河水声终于开始敲击耳鼓。
应该是昏迷了一会,等他再睁开眼,占据视野的是桅杆和船帆,周围满是呼喊和脚步声。有人按住自己的耳朵,他还没搞明白,周围猛然变成白昼,不远处隆隆的炮声随即响起。
他不知怎么就来了精神,挣扎着坐起来。光亮中,他发现自己在尾舱,下面或坐或站全是黑色身影,水手还在不停的往甲板上拖人。再看看河岸,随着火炮有节奏的轰鸣,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副副画卷。
十几条小船,正往来运送士兵。河岸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只剩下一群群战马。可是,战马后方还有人,很多人,男女老少,都静静地坐着,中间还让出一条十几米宽的通道。
“陛下,是哈札尔人。要不是他们…”
舒斯特没说下去,刘氓也不用思索。一闪一闪的朦胧亮光中,可以发现人群以女人孩子居多。眼睛开始模糊,意识也随之模糊,他咬咬嘴唇梗着脖子说:“战舰留在这…,持续掩护,食物…”
挣扎一下,他又问了句要塞就陷入黑暗。混乱的世界没有尽头,苦难也不会有尽头。等他再次醒来,虽然躺在柔软的被子里,虽然有温柔的手握着自己的手,闪烁的火光和沉闷的爆炸声还是让他明白身在何处。
奥尔加涅眼中透出惊喜,只可惜脸上烟熏火燎,看起来滑稽成分居多。虽然身体轻飘飘的,刘氓还是笑了笑,轻声问:“怎么样了?谁在指挥?”
“亨利,对不起,我只会有问题…,骑士团先赶到了,现在是古依斯提尼亚尼在指挥。”
奥尔加涅神色黯淡,见刘氓保持平静,咬咬牙,继续说:“金帐汗国的炮火非常猛烈,他们用投石机抛射一种会爆炸的铁球,城墙根本上不去人。还有一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炸一大片,还有毒烟。不过古依斯提尼亚尼很有经验,他只安排少数人轮流在壁垒中观察,我们也用投石机还击,暂时没有问题。不过…,不过我们的燃烧弹不多,而他们挖壕沟,很难阻止…”
刘氓点点头,重新舒坦的躺好。君士坦丁堡,克法,古依斯提尼亚尼守城经验绝对丰富。再说,急也没用。
他突然想起索菲亚要求学习瓦本火炮技术时说过,罗斯骑兵根本冲不过金帐汗国火力封锁。他原本以为罗斯骑兵战术不对,现在想来,有情可原。
一窝蜂、床弩、火炮、大抬杆、霹雳炮、震天雷,接下来该爆破城桓了吧?
有人说乌鸦嘴,可刘氓不知道想想也犯罪。脑子里刚闪过这念头,地动山摇,然后一声巨响压倒所有声息。
奥尔加涅匆匆跑了出去,他也坐起。外面传来吵扰声,惊呼声,士兵似乎溃逃了。不只过了多久,窗口一亮,又是一声闷响,不过距离近了不少。沉寂一会,他听到隐约的绞盘声,然后是抛石机发射的哐当声,随即,又是一声巨响。
奥尔加涅又跑了回来,看看他的情况,才安慰道:“亨利,没事,城墙塌了一段。古依斯提尼亚尼让大家假装慌乱,然后推了几门火炮过去,金帐汗国士兵涌进来,结果…”
这不是君士坦丁堡的老把戏么?刘氓笑起来,然后摇摇头,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近卫队和步兵多久能到?”
“午夜了,近卫队可能快点,步兵还得一段时间…”
刘氓能理解。这段路河流纵横,并不好走,步兵带着装备,不可能像他一样光着屁股赶来。他们就这点人,要塞城墙足有一公里宽,纵深有两公里多,在耍花招也守不住。
他的乌鸦思维有一次命中,外面接连传来两声地动山摇的爆炸。不用说,城墙又出来两个大口子。见奥尔加涅脸色泛白,他定定神,命令道:“骑士和骷髅骑兵分组,然后散开把守营区,战舰…,嗯,给哈札尔人留一艘,剩下的全都…”
感觉力气恢复不少,刘氓干脆咬牙起身。奥尔加涅吓了一跳,上前劝阻,当然,不可能起作用,只好帮他穿上外衣。不过扶着他走到门口,奥尔加涅还是忍不住说:“亨利,他们不可能过桥…”
看看惶惑不安的小女人,他笑笑,舒缓,却坚定的说:“刚才,上船之前我想过撤退。现在,我认为我们可以守住。”
[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