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想通过言语泄心中的郁闷,声音低沉,却在客厅里激起震荡,窗棂也嗡嗡作响。一时间,窗外隐隐的涛声和鸥鸣似乎也止歇了。大牧等人神色凛然,连一向喜欢打擂台的卢卡斯也神色庄重起来。
客厅沉寂许久,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大牧等人纷纷打招呼离去。舒斯特早就带着幕僚忙乎去了,阿加塔屏声静气的出去准备衣物和卧房。贾二娘根本搞不清状况,只能呆呆站在墙角,一身宽松的衣裙看起来挺可笑。奇怪的是,索菲亚居然也赖着不走。
刘氓没注意到这些,想拉过卡特琳娜,随即想到自己还在隔离期,倒有些尴尬。卡特琳娜没有当着别人面表露感情的习惯,不过突然想起一件事,轻咳一声,微笑着说:“亨利,恭喜你,胡安娜又…,嗯,胡安娜怀孕了,已经三个多月了…”
刘氓心里扑簌跳了一下,胸口涌上喜悦的窒息感。但他很快又惭愧的叹了口气。上次是战争,这次又摊上瘟疫,他可能又无法去关切自己的小皇后和希望。而且,相对于眼前所谓的皇后,这恭喜中又不知道包含多少难言的滋味。
两人先是相视无语,然后各自低头想心事,索菲亚终于受不了忽视,黯然起身离去。这动静惊醒了卡特琳娜,看看索菲亚的背影,她轻声说:“亨利,你在摩尼亚联系过莫斯科大公国么?嗯,索菲亚好像有话要对你说…”
刘氓并不知道卡特琳娜这话的重点,随意说说有关罗斯的战况和局面,又开始愣。
卡特琳娜在心底叹了口气,理理思绪,劝道:“亨利,你还是尽快返回瓦本吧,在哪里能更好的处理各项事务。”
刘氓也有点心动,勉强笑笑,然后难为情的问道:“伊比利亚的事情怎么样了?还有各国教会…”
卡特琳娜对他的不负责任早已无奈,笑笑说:“我知道的,伊莎贝拉继承了王位,但选择与葡萄牙明确分立。卡斯蒂王国的领地也按情况分割,胡安娜继承了一大半。这一点上法兰西很支持你。嗯,你不在,胡安娜只好跟阿黛勒、玛丽娅公主、让娜、朗斯洛特等人商议后自行决定了。”
等刘氓表示欣慰,她继续说:“至于教会,梵蒂冈改革的很顺利,南德意志各国都承认梵蒂冈,巴伐利亚等一些国家甚至选择放弃主教推荐权。但奥地利-匈牙利王国显得有些犹豫,虽然承认梵蒂冈,但本地教会…,嗯,你知道。追随阿维尼翁的主要是法兰西和各主教领地,很奇怪,美因茨主教居然选择跟随阿维尼翁。还有,普鲁士的条顿和宝剑骑士团合并了,都不承认梵蒂冈,但是对阿维尼翁的态度也很奇怪。其他的,圣约翰骑士团宣布终于梵蒂冈,获得教会之剑称号。圣殿骑士团,唉,胡安娜可能给你去信了,他们决定将总部迁往法兰西,正在协商…”
基本没出刘氓的预计。好笑的倒是圣殿骑士团,居然回归历史旧有轨迹…。眼不见心不烦,他才懒得管。情况大致了解,该烦心的仍然烦心,他干脆什么也不想,舒坦的靠在椅背上。
卡特琳娜随意看了贾二娘一眼,踌躇片刻,还是轻盈的窝在他怀里。温盈入怀的感觉让他心中一荡,细细闻闻卡特琳娜间的幽香,他打趣道:“你违反规定,我可是要隔离观察。”
长时间紧张后的轻松让卡塔琳娜有些飘然,不由自主说:“亨利,如果靠近你会感染瘟疫,那我已经无可救药了…”
刘氓愣住,然后有些心酸,有些自豪,更多是爱怜。说什么也没用,他将卡特琳娜搂在臂弯中,深深表达自己的爱意。不过等怀里的轻颤的温柔变成热烈,他又重新将她搂在胸前,怅然望着窗外景色。有些无奈,也有些茫然。卡特琳娜似乎预计到这结果,但仍然尽力在他衣襟中纾解依恋和怅然。
舒斯特匆匆走到门口,看到这情景,犹豫半天,还是咬咬牙,悄悄离去。
刘氓不仅是重伤初愈,更满心疲惫,放松下来,很快就有了睡意。察觉他的状态,卡特琳娜抬起头,苦涩的抚摸一会他的脸庞,拉他来到卧室。让他躺好,又轻轻捋着他始终紧皱的眉头,等他睡去,才带着满足和失落混合的情绪离去。
可能是太安逸,太安静,入夜不久,刘氓就猛地惊醒。身上浸出些冷汗,湿腻腻的,很不舒服。茫然看看四周,他半天才搞清自己在哪里。随即,更浓郁的困倦袭来,但他却难以再入眠,心中莫名有些扰乱和不安。
阿加塔正在壁炉边小心熨烫他明天要穿的衣物。暗红火光和升腾蒸汽映的她小脸有些朦胧,细琐的声音则带来安逸感。凑在一边的贾二娘已经显得跟阿加塔很熟悉,但怯生生的不知该做什么。这一切应该说很陌生,也很平常,因为他动荡的记忆里似乎每一夜都不尽相同。可是,此时,他却希望这种简单,平淡的场景能持续下去。
走廊里传来低低的话语声,他摇摇头,坐起身,却现身上的内衣短的格外可笑。但他没心思顾及了,起身走向门口。他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要生,或者什么事没想到。
[倾情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