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黑色
虽然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理解,但塞巴斯蒂安父女的弥撒曲还是取得聆听着广泛认可。在教宗的赞赏肯后,这曲子以各种形式传遍意大利的城邦、市镇,为经历灾难的人带去抚慰和激励,为听说灾难的人带去遐想和怅惘。不管这曲子能起到多大作用,反正今冬的意大利少了许多喧嚣,显得格外平静。至于数万罹难者能否升入天国,与这灾难伴生的动荡和潜流能否湮平,就没人知道了,至少刘氓不知道。
但他受这曲子的影响足够大,罗马城大型音乐会和随后的祈福弥撒仪式结束后,他匆匆料理必须关注的事务,踏上返回斯图加特的旅程。不管那是不是家,他急切的想回去,想静静守候希望。死亡如影随形,生命更具意义。
从台伯河河口乘船北上,他只是计划在比萨停泊,让同行的埃莱诺娜返回佛罗伦萨,不想多耽搁,甚至连急匆匆赶来科西嘉的克劳迪娅也不想等,可事情永不会随人心愿。
埃莱诺娜,以及他的属下已经预知他们行程。他们刚到比萨,埃莱诺娜早就等候的属下立刻汇报,本来受她节制的威尼斯、瓦本等家族分支机构出了问题。利用圣殿骑士团办事处,洛伦佐将大部分流动资金抽走。
刘氓要维持对这个时代欧洲来说庞大的军事机构,要维持学院和各类研究体系,要支援众多的“仆从国”,瘟疫到来之前又慌乱的进行物资储备,所以他的收入虽然无出其右,捉襟见肘却是常态。
应该说,埃莱诺娜掌握的资源是他应对饥荒的很大助力。
埃莱诺娜的属下显然是是怕主人为难,才趁他在的时候汇报这事。见埃莱诺娜满脸愧疚,不等她致歉,刘氓抢先安慰:“别担心,矿山、货栈、管家和佣工才是最主要的。至于…,你应该知道,我的皇室收入、资产是跟政务署分开的,还有教会,因此瓦本应对饥荒不是大的问题。意大利这里刚刚平复,可能有些麻烦,不过,我想…,如果政务署借贷,黄胡子和梅第奇家族作担保应该没问题吧?”
埃莱诺娜更多是因为离别在即思路才有些混乱。她当然明白这些道理,而且还觉得好笑。这位皇帝干什么都要条理分明,愣是把自己的领地分成诸多互不相干,又互相牵制的体系。她虽然搞不太懂,也能看出这体系的高效和稳妥,只是…,这好像对他自己的权利限制太多了。除了收缴属于皇室部分的税赋,普通民众好像跟皇室没有太大关系似的。
船上随行的还有新晋的教会女枢机,也就是女红衣主教西尔维娅等人,埃莱诺娜不可能有太多的情绪表露,只好说:“亨利,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的女奴安娜近期会从威尼斯赶来佛罗伦萨,我还有些艺术品,虽然时机不太好,应该能应急…”
刘氓苦笑一下。只不过是两次误会,这女人却打定主意将流言变成现实。想了想,他还是笑着说:“不,艺术是你们家族的灵魂,是佛罗伦萨的灵魂,不管怎样,要保持下去。”
艺术?埃莱诺娜嘴里同样苦。她还属于梅第奇家族么?
虽然船舷旁私语的女枢机等人神态自然,她的目光还是有些躲闪,轻声说:“亨利,我不懂那些…”
刘氓笑起来。“埃莱诺娜,爱好和支持是两回事。画匠的事情让画匠解决,你只管爱护。对了,斯图加特学院有个叫拉斐尔的年轻画匠就是佛罗伦萨人,我感觉他很有才华。”
埃莱诺娜笑了,略显自豪的说:“亨利,他是我的养子。”
这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刘氓也笑了。见谈话气氛轻松不少,西尔维娅也走下跳板,参合到:“亨利,说起你的女奴安娜,我倒想起一件事。在里昂和波旁有些不好的事,少数人宣扬瘟疫是犹太人给井水下毒,烧死很多人。当然…,还有说法是因为我们,那可能就是有人故意制造流言…”
刘氓脸色又沉下来,但没有搭腔。迫害犹太人有各种理由,瘟疫不过恰逢其时。能泄愤,能财,还能得到大家支持,何乐而不为?法兰西还是好的,如果开春后瘟疫波及到北方联盟的地盘,情况估计更严重。至于对梵蒂冈的攻击,哼,他们还能搅起多大风浪?
其实他有些迟钝。以前,西尔维娅对迫害犹太人的事情根本不屑一顾,现在能提及,态度应该说有所改变。他这迟钝有破坏了气氛,感觉到话不投机,西尔维娅黯然低下头。
她这不应有的情绪刘氓虽然没察觉,潜意识里还是有些触动,但思忖一下,却没有应景的话。
鉴于女修会的影响和作用,加上他推动,教会终于确定了修女的身份。女修会将作为相对独立的组织展,总会设在斯图加特。会中设立相应的教职,可以自行设立各级女休会和修道院,可以参与神学研究,可以参与大型宗教会议。但主要负责各类救济活动,不能主持教堂,不执行圣事,活动费用仍是教会调拨和接受赠与两个途径获取。
他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却不知道,这改革在他前世的欧美文明社会不可想象。而且,目前,以及今后,能真正执行的估计只有南德意志地区,波兰等地都可能有阻力,更别说法兰西等地。文艺复兴的前提是绝望(黑死病等原因造成的“活在当下”思想),复兴的是动物本能,泯灭的是人类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