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你这是…”来到卧室,好不容易让刘氓放下自己,胡安娜小心捧着肚子坐下,等确定宝宝无恙,才羞恼问道。
与近一个月前相比,胡安娜似乎又胖了不少,原本维陷的脸颊饱满圆润,眉间洋溢着说不出的幸福感。可惜,着幸福感明显不是为他而来。
卧室很大,典雅而温馨,丝毫不显空阔,更没有那间小卧室的局促感。像是翻过书页,刘氓此时只觉得幸福。将披风递给早就跑过来的侍女玛利亚,懒洋洋的坐上躺椅。爱娃和贝德利亚笑着离去,没一会,走廊里传来低低的话语声,应该是姨母和阿黛勒等人询问情况,不过声音很快安静下来。
妮可没出去,怯怯的站在胡安娜身后,脸上不仅有疑惑,还有担心。但刘氓没有理会,走到胡安娜身边跪下,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听了会急促,却充满旺盛精力的小心跳,吁了口气,惬意的将脸埋在胡安娜腿间。
胡安娜心中的疑惑瞬间变成骄傲的蜜意,用手指插进他的发间,轻轻的梳理一会,喃喃道:“不管是怎么回事,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企盼远比消逝迷人。刘氓哼哼几声,很快幸福的睡去。
等他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床铺温软舒适,身边却没有胡安娜。他猛一惊,随即放松下来,每个毛孔都涌出细密汗珠。虽然很安静,可以听到细碎的响声,隐约,却很温馨。
他抹了一把脸,心头也恢复安宁。起身拉开床帏,爱娃和妮可扭脸看着他,刚才可能是在聊天,佩特拉正怯怯的走过来。看看壁炉上方的座钟,不过是凌晨。
再次抹一把脸,他感到有口渴。吩咐佩特拉弄点饮料,她却端来一杯酒。他没介意,一口喝完,问道:“皇后呢?”
佩特拉愣了下神,又回头看看妮可和爱娃,才小心说:“皇后让您好好休息,再说,她也不方便跟你一起睡。”
这样啊,刘氓心中彻底安定,但一种不真实感又冒出来。他晃晃脑袋,起身来到书桌前。见有些文件,就让佩特拉去煮一杯咖啡。佩特拉应声而去,爱娃也跟上。
他刚翻开文件夹,妮可却轻轻走过来,拉一把椅子坐下,低声问道:“亨利,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跟那个…”
刘氓知道这事瞒不住,但不想提起这事,摇摇头。妮可呆呆的看他半天,又笑着说:“那就好。你不知道,胡安娜有多爱你。这一阵她是跟你生气,是因为太担心失去你。她等了太久,已经不知道还能怎样…”
值得么?妮可的话并不能带来安慰,反而让他有些心烦。但他不可能表露,因为说话的人也许是在倾诉自己的苦闷。
低头看看文件,是关于难民安置的。应该是被美因茨事件和斯特拉斯堡等城池平叛的震慑,瓦本的大粮商不等他动手,乖乖的将囤积粮食原价吐出来。加上不少贵族主动借贷,好心农夫接济,应该能保证十几万难民大多数活过冬天。
这也是爱吧?虽然借助了自己的力量,西尔维娅的爱仍是博大的,无私的,而自己居然连最自私的爱也弄不懂,学不会,更做不到。一个个面容在眼前晃过,他知道自己一个也放不下,哪怕是刚才那个卑微而仇恨自己的女人。危险可以逃避,心灵无法躲藏。
妮可又想说什么,他笑着摸摸她的小脸,起身走向门口。他想去看看胡安娜,出了门,又忘记自己要干什么。见施陶芬贝格站在门边,他没理会,低头走了几步才问道:“有紧急情况?”
半天没得到回答,纳闷的回过头,却见施陶芬贝格表情僵硬,恍惚,好像很疲惫的样子。他没太注意,一边转身继续走,一边随意说:“注意休息。嗯,要不陪我去天台上转一会,冬天的夜色其实很美…”
无论房间内有何不同,冬夜猎宫天台与公爵城堡一样清冷。静静看了会远处的山峦,刘氓发现,除了欢爱和偶尔无聊的话语,他对嘉尔曼几乎没有印象。如果说有,那就是弗拉明戈仇恨的眼神。也许该看看她写的什么。念头升起,随即飘散。
施陶芬贝格一直站在背后,呼吸越来越粗重。他撇去无谓的思绪,正想回头过问,眉梢却猛地一跳。他本能扭身躲闪,背后还是一凉,肩胛下方一阵刺痛。
后退一步,习惯性摆出戒备姿势,他才明白是施陶芬贝格发动袭击。但施陶芬贝格却像是呆住了,没有进一步动作。
“为什么?”被部下偷袭绝无仅有,刘氓呼吸都要停止,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说不出的愤怒和萧索。
一样东西从施陶芬贝格残缺手上掉落,是嘉尔曼的手刺。刘氓瞬间明白了什么,心头又涌上浓浓酸意。
“为了一个女奴谋刺自己的领主,施陶芬贝格,你真是骑士的典范。”刘氓平静说道,平静的阴沉。
不过这声音将施陶芬贝格从恍惚中惊醒。愤怒慢慢浮上脸庞,他像是绝望挣扎般回答:“陛下,我爱她…,但跟您想的不一样。她只爱你一个人,也只恨你一个人。我只是,只是…”
“去奥地利,去保加尔前线,像骑士一样死在战场上。”刘氓不想跟他啰嗦,丢下一句,走过他身边。
伤口已经麻木,肩背和脖颈僵直,晕眩感不停冲意识。就此一了百了也不错,刘氓忽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