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欧态势似乎不因黄胡子被监禁而受到影响,依旧沿着惯性和少数人谋划的轨迹前进。
瓦尔西莎娃小镇位于维斯瓦河畔,为抵御塔塔人侵袭,波列斯拉夫国王和马佐夫舍公爵曾在这里驻军,并建立一座要塞。可他们的努力显然不足以抵御塔塔人,这里被摧毁殆尽。
岁月如歌,跟更生的波兰一样,这里也恢复生机,曾经的恐怖记忆慢慢淡化,只剩下对美好生活的闲适期待。不过,这几天来年长的小镇居民难免有些惶惑。隆隆马蹄,砍伐树木的喧嚣,口令对答的嘹亮,一切声息仿佛让这里回到遭受侵袭的前夜。
他们的担忧毫无道理。来的依旧是国王和马佐夫舍公爵,大军云集盛况较之前犹有过之,却不再是为防御,而是进攻。
小镇在维斯瓦河西岸,南边是大片林地。一开始,马佐夫舍公爵的本地骑士和步兵来这里扎营,第二天,数不清的贵族、骑士、翼骑兵和步兵来到这里。紧接着,立陶宛公爵带着梭镖骑士队赶来,小镇与林地见营垒鳞次栉比,一座木制要塞也很快在林边拔地而起,塔楼上飘扬的银色狮子旗让大家肃然起敬。
又过几天,瓦本公国摩尼亚女边疆伯爵统领骷髅骑兵整队开来,还有更多弄不清身份的军队随行。骷髅骑兵大家很熟悉,也感到亲切,那些士兵就让人有些惶惑。
他们在河西扎营,绚烂多彩的帐幕,热情奔放的骑手,听不懂的嘹亮歌声,以及…,以及随军简易教堂前有两根横木的十字架。“那是莫斯科大公国派来协助女王的军队。”知情者告诉好奇的路人,闻者却悚然而惊。
莫斯科大公国?就是罗斯人吧…。对他们,记忆还停留在梦魇般的侵袭,劫掠。经过几天的适应,大家慢慢因他们还算整肃的军纪改变看法,也相信他们是来听从女王指挥的。
虽然禁止远行,对外来者盘问有些严厉,小镇居民还是慢慢适应大军的到来,希望也慢慢腾起:既然罗斯人都能为女王来这里作战,那些残暴的骑士和仆从不会再来这里“传道”了吧?那不是记忆,而是去年第一场大雪前残酷的现实。
不过从中午开始,大家对罗斯人的印象回到从前。不知为庆祝什么,河两岸营地都开始举办宴会,随着欢歌持续到黄昏,大家又开始领略罗斯式“热情”。不要说本地人,摩尼亚铿锵铁玫瑰都皱起眉头。
她是从要塞内主宴会场溜出来的。那里氛围还算祥和,但她实在难以适应。无休止摆家谱套亲戚,无休止相互恭维,对即将开始战争无休止讨论,与其在那里发呆,她还不如出来看看自己士兵状况。日暮西陲,感觉宴会也该到尾声,她这才回到要塞,可还没进门就被两名贵族拦住。
这两人明显是跟随莫斯科大公国远征军元帅谢苗?林格文?奥利格尔多维奇公爵前来赴宴的小贵族,都是一脸醉态。见到奥尔加涅,其中一人逡巡着迎上来,打着酒嗝,用蹩脚法兰西语说:“这位美丽的女士,你的容颜让晚霞都感到羞愧。四处萦绕着歌声,不知女士愿意跟我跳支舞么?”
奥尔加涅懒得理会这辆家伙,依旧往门口走,身边跟随的侍从布洛迪斯基,也就是扎波罗热人首领的小儿子受不了,用罗斯语恼怒的说:“喝多了就去河里凉快会,别找麻烦。”
“是么?可我更愿意跟这位女士一同欣赏河边美景。”纯正的罗斯语让小贵族呆了一下,可听出布洛迪斯基的自由人口音,小贵族反而来劲,边说边凑上前试图挽住奥尔加涅的胳膊。
奥尔加涅身体微侧闪开他的手,随即站住,看他一眼,然后继续向前走。她的眼神不算严厉,可小贵族一愣神,冷汗刷的出来,酒也醒了大半。他也是尸山血海出来的,明白这眼神代表着什么含义,明白自己找错了对象。
看到他的窘样,布洛迪斯基闷笑一声,拍拍他肩头说:“罗斯托夫的小公马,你可真有胆量。不过我觉得,你与其招惹摩尼亚铁玫瑰,还不如自己跳进河里淹死…”
布洛迪斯基紧跑两步追上奥尔加涅,两名小贵族则不约而同打个寒噤。先不说奥尔加涅既往威名,这一路他们是跟骷髅骑兵相伴而来,没少吃苦头。
这小插曲还不足以影响奥尔加涅的心情。也算自如的应付路上贵族礼遇,她直奔女王临时寝宫,那也是她的住处。听声音,宴会结束还需要点时间。
所谓临时寝宫,也就是精致点的套间,十来个房间,七八个宫女打理,看不出什么奢华意味。但这里很安静,瓦本式马灯温馨明亮。走进自己卧室,奥尔加涅愣住,大让娜居然在里面,这可是除女王外宴会的中心啊。
看出她的诧异,大让娜笑着说:“怎么,我的铁玫瑰,我就只能在纷繁中展示自己的口舌么?”
奥尔加涅早就将大让娜当作姐姐,雷厉风行气质立时丢光,讷讷在她身边坐下,不知该说什么好。大让娜摇摇头,拉过她的手抚摸着说:“唉,热闹场面虽然让我能精神些,呆久了也会厌倦。倒是我的小玫瑰,那些公爵中打仗没人比你在行,早早离开,倒是让女王心神不宁了。”
“看姐姐说的,我…,唉…,不过,我是担心。立陶宛公爵似乎有些急躁,大*兰等地贵族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两线进攻,也许会让骑士团顾此失彼,但我们不可能遮掩消息,他们可以随时调整兵力。还有,直接进攻马林堡我也觉得不好。我们,我们可以前往托伦,然后分兵佯攻东波莫瑞,随后…”
见奥尔加涅一提起打仗就精神抖擞,大让娜笑起来,然后无奈的说:“好了好了,小玫瑰,随后在伺机运动歼敌是么?那的确很好,也是你心上人战无不胜的诀窍,可我们是联军。”
大让娜的话让奥尔加涅羞红了脸,也明白自己想的太天真。对这次进攻,女王原本很犹豫,正是因为立陶宛和波兰大*兰、波兹南、马佐夫舍等地贵族的情绪才下定决心。而魏陶德刚刚继任立陶宛公爵,为两国同盟的维系着想,让这位公爵主持全局也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