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感觉颈间的呼吸细微平稳,刘氓正想让她去休息,小宫妃却突然说:“陛下,前天我去了战场。”
刘氓一愣,没回应。
“我看见四个女孩,都死了,但他们没有松开鸢尾花旗帜。”
刘氓原本平静的心顿时泛起波澜。他没见到,但听属下汇报过。这些女孩无法俘虏。他们向前走,无视任何危险。而只要旗帜依旧飘扬,那些义勇兵不会放下武器。
因该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属下不遭受无谓伤亡,奥尔加涅会当先冲过去,用血红的铁玫瑰旗取代鸢尾花旗。这是战争,哪怕心存善意,那些毫无战阵经验的女孩不可能在铁蹄下幸免。
刘氓不知道玛丽亚为何说这个,但心里有些憋闷,看看四周,问道:“佩特拉呢?”
玛丽亚一愣,片刻,脸上明显透出失落,轻轻挣脱他的怀抱,低声说:“陛下,有人要见您。”
不等刘氓问,她继续说:“陛下,她不愿来这里,希望陛下能去一趟。”。说完,她取过一件斗篷递上。
刘氓感到一丝歉疚,却不只能说什么,只好猜测是谁要见自己,虽然没有一点头绪。走出市政厅,见玛丽亚并不停步,他也冲要跟上的近卫队员摇头。
莫城居民大部分因普遍的敌对行为被驱离,近卫军多数赶往巴黎,昏暗中的街道了无人迹,让刘氓心头的疑惑很快带上些许萧索。玛丽亚没让他的困惑酝酿,走过一条街,就在一户明显属于富裕市民的住宅前停下,轻轻推开门,候在一旁。
刘氓依旧没吭声,看了玛利亚一眼,低头走进屋门。客厅昏黑,但楼上有模糊灯光。走上楼梯,他的脚步不由自主放缓,心头迷迷蒙蒙有些紧张,但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进入走廊,左手一扇门开着,灯光不是特别明亮,隐隐有抽泣声传出,似乎是佩特拉。站了片刻,深吸一口气,他慢慢走到门口,随即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这是一间背街的卧室。不算大,装饰和陈设简约精致。不是时候,壁炉却烧着炭火,一个身着朴素衣裙的女人在壁炉旁圆桌边安坐,佩特拉正抱着她的腿嘟哝。
西尔维娅?刘氓可以确定,但熟悉的容颜却有些陌生。呆呆看了半天,他脑中仍是一片空白,心跳却不受控制的加。西尔维娅也在看他,但嘴角带着和煦笑意,目光平静而通透,趁着壁炉火光,面容显得圣洁而飘渺。
好半天,等西尔维娅示意,他才稀里糊涂在她对面坐下,心头似乎有什么在涌动,却无法找到宣泄口。
“让你担心了。我在南锡一座村庄呆了一段时间,忘记给大家报平安,希望你能原谅。”
吩咐佩特拉起身准备茶点,西尔维娅重新看着他,问:“很奇怪是么?嗯,或者,你不愿见我?”
她的语气始终平和,应该说跟这环境和见面很不相称,但刘氓心头慢慢平静,虽然依旧没有思考能力。
“唉,我知道还会见到你,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一瞬间,她眼中充满苦涩,仿佛世间所有悲悯汇集一身。却也只是一瞬,她回复刚才的眼神,继续说:“亨利,嗯…,我的亨利,不要进攻巴黎,好么?”
她称呼我的亨利时有些迟疑,通透的目光也梦幻般波动。
氓很自然回应。随后,他站起身,正想着如何通知,玛丽亚走进来,请求去传信。刘氓搞不清这是在呢么回事,但还是点头。
玛丽亚离去,佩特拉也不知出去干什么。刘氓呆呆看着西尔维娅,偶尔想摆脱这无法思考的状态,却感到自己似乎就希望保持这状态。西尔维娅也不再说话,看着他,眼神似乎没变过,又像是万种情绪波澜般起起伏伏。
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细细看一会他的脸,西尔维娅脸上滑落一滴清泪,嘴角却透出顽皮笑意,轻轻倚在他怀里,涟漪般颤抖,似虚幻,却无比真切。
刘氓也下意识搂住她,时间飘渺,有时像搂着天空,有时像搂着大地,有时怀里就是她,无须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