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不早,发现他心不在焉,德古拉夫妇以为他累了,也无需客套,很自然结束谈话,安置他休息。而他也没有客人的自觉性,一头埋在新的规划中。
训练,东欧战事已经接近尾声,近卫军可以腾出时间。装备,科希策已经依托矿山成为主要生产基地,摩尼亚别尔哥罗德港(敖德萨)也有现成的舰炮作坊,问题似乎不大。但说来简单,这些不是小事,他绞尽脑汁才有了眉目。再加上与奥尔加涅、阿方索等人联络部署,不知不觉两天就过去。
大让娜在跟奥斯曼人谈判的问题上想得更多,这两天除代为关注较为平静的战事,参合近卫军改制,也不提此事,算是让他彻底将还在瓦尔纳等候的奥斯曼大维齐忘在脑后。
西边教会的圣诞瞻礼是二十五日,东罗马教会的主显日是一月七日。瓦拉几亚属于东罗马教会,可德古拉夫妇还是拜托跟随他前来的武装神父在宫廷附属小教堂准备弥撒。
大让娜忘了提醒,他又无知,结果在黄昏时分正儿八经去邀请德古拉夫妇,可刚跟大让娜离开房间,一名近卫队员跑来汇报:“陛下,有个人要见你,说自己叫埃斯库罗斯。”
刘氓愣了一下才想起正是那个奥斯曼大维齐,扭脸一看,见大让娜也是满脸诧异,疑惑的问:“几个人?”
“就一个,还带着一个侍女。”近卫队员答道。
怪不得德古拉手下没任何信息。可埃斯库罗斯好歹是奥斯曼大维齐,这样前来,未免太儿戏。疑惑归疑惑,刘氓还是让近卫队员把人带来。一见到人,他不光是疑惑,还有些恼火。
这家伙是个三十余岁男子,行商打扮,一副讨好献媚模样,哪里是埃斯库罗斯。不等刘氓发作,这家伙身后蒙着面纱的侍女走到他前方,一边揭开面纱,一边低声说:“陛下,是洛克赛娜拉让我来的。”
刘氓再次愣住,关于那个乌克兰小女奴的记忆也泛起。似乎就是这个房间,洛克赛娜拉和另一个女孩做了他几天女奴。随后,洛克赛娜拉被劫走,另一个女孩跟随奥尔加涅去了摩尼亚。但这事在他生命中涟漪都不算,早已忘却,哪怕得知洛克赛娜拉居然成为赛力穆的皇后,他也不过略感不可思议,一笑而过。
眼前的女孩十五六岁样子,依稀跟洛克赛娜拉有些相像。但刘氓那段记忆太模糊,也无从对比。略想想,他还是冲女孩点点头,默默回到壁炉边坐下。
女孩跟上来,却跪在他身前不远一言不发。大让娜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感觉没什么危险,支应几句就离去。她一走,女孩又回身示意跟来的男子离开,这才问道:“陛下,皇后让我问你,是否还记得她。”
刘氓现在搞不清这位身世离奇的皇后要干什么,下意识点点头。女孩像是没想好如何应对这情况,迟疑片刻才继续说:“皇后说,命运不可捉摸,但她始终想问你,既然答应保护她,为何让她被劫走,让她在恐惧和绝望中寻求生路…”
女孩表情有些生硬,甚至是麻木,但说起来就不再停顿。默默听半天,刘氓似乎能看到洛克赛娜拉眼中的茫然和愤恨。在言语中,这位皇后显然并不因此时的身份满足,似乎只想揪着他问个清楚,让他为当年的失误后悔,让他为当年对这女人的轻视后悔,显露出一种近乎疯狂不可理喻的心态。
正如洛克赛娜拉所说,命运不可捉摸,刘氓又如何为这事下个论断?等女孩停止叙述,他只好说:“回去告诉你们皇后,当年是我违背承诺。我为她的命运感到伤感,但敬佩她的坚强。她现在已经得到一个帝国的尊重,没必要在意当年的坎坷。”
女孩低下头想了半天,又抬起头,压低声音说:“陛下,皇后说,如果你愿意,她有能力将整个帝国交给你,而你只需要让她成为皇后,并在这里对她承认自己当年的错误。”
这真是疯了。刘氓对这女人彻底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