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又进一步显现之前与奥斯曼死磕的悲哀。惨烈的战争刚刚结束,各公国百废待兴,以往被掩盖的领地、继承权及宗教、族群矛盾凸显,调用军队还没问题,可能会空前庞大的战略资源需求就无从考量了。
他思绪不定,斯蒂芬愈发拘谨,谈话难免压抑,很快难以为继。斯蒂芬正想告辞,门外又传来脚步声,shì从进来禀报:“陛下,皇后昨天离开基希纳乌,预计天亮抵达。”
刘氓一愣,随即变了脸,恼火地说:“怎么回事?不是让她去克拉科夫与女国王会面后再来么?还有,皇后改变行程为什么不告诉我?”
皇后当然知道你关心她的安全,可她急于见你,这才偷偷绕道文尼察赶来。shì从和斯蒂芬虽是一肚子委屈,哪敢吭声,半响,shì从只得诺诺说:“我们得知消息时,皇后已经抵达基希纳乌…”
已经到了,生气也没用,再说也不该怪两人。刘氓表情缓和,随意点点头,不再吭声,拉过一幅地图开始出神。见状,斯蒂芬和那位shì从哪还敢招惹,赶紧开溜。
痛苦可以遮掩,可以习惯,危机的局势可以填塞茫然,可命运的捉nòng不可能淡然而过。经历的太多,该牵挂的也太多,他认为自己能够面对一切,那晚chūn的凉意却历久弥新,仿佛凝固在灵魂之中。
斯蒂芬走时留下了马灯,他扔下根本就是掩饰焦虑用的地图,默默看着微微晃动的火苗。他不需要什么光明,但此刻,微弱的火苗似乎能带来暖意。很快,凝视让眼前出现幻象,甜蜜,却无法面对的幻象,他猛然惊醒。
额角和背上都泌出细细冷汗,带来虚脱的孤寂感。瞬间,他又冒出能有个人带来安慰的念头,又刻意忽略,只是一如既往的茫然四顾。很快,墙上一副基督受难像吸引了他,手心也泛起剧烈的刺痛感,但还是跟往常一样,他鄙夷的笑笑,转而关注窗外夜sè。黑暗,也许比光明更能让他感到安慰。
门外传来细碎脚步声,很有韵律,他皱皱眉,却未能抗拒懈怠,跟这几天一样起身去投入繁杂事务。
懈怠也有好处。艾格尼丝敲敲门,没得到回应,却还是轻轻推门进来。看看他,艾格尼丝显得有些不安,片刻后,眼神又变成mí茫空洞,直到他扭过脸才猛然一惊,匆匆低下头。
“陛下,新罗马有信函发过来…”半天,艾格尼丝才轻声说道,随即又忐忑的解释:“陛下,是…,克里沃罗格伯爵让我暂时负责皇室有关信函,他们…”
氓直接吩咐,发现声音嘶哑,又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身边的shì从在顿涅茨克撤退时战死大半,如今又要军政、行政多方面多方位协调,的确忙不过来。欧洲皇室很少有秘密可言,艾格尼丝又精于宫廷用语和习惯,到非常合适干这个。
“是,陛下…。嗯,第一封信很奇怪,是德意志帝国海外联络署转过来的,没有署名。”
这jī起刘氓的好奇心,伸手接过来。
信的确奇怪:我们已经在南部海岸落脚,很顺利,陆续有四万多人选择来这里。我们建立了十三个殖民点,虽然很艰苦,希望却越来越多。跟他们不一样,我们敬仰你宽容的心,已经找到跟当地人和睦相处的办法,甚至传教都很顺利,连马里帝国都邀请我们去发展。也许你已经忘记,也不会关注我们,这封信也不合适,但我还是想告诉你这些。另外,英格兰的伊丽莎白开始拉拢我们。我们有自己的立场,但元帝**舰多次路过,据说给北方联盟提供大量技术,这是他们在海战中能跟威斯特法伦瓦尔堡女公爵对抗的原因。
老半天,刘氓终于猜出,这封信是埃斯特罗娜的。的确,他再没想起过这事,但清教徒能有个去处,怎么说也是好事。至于元帝国跟北方联盟勾勾搭搭,他早就知道,却无力关注。眼前的困境就够头疼了。
他抬起头,想问问那里的具体情况,又打消念头。他都一无所知,艾格尼丝怎么可能知道。但艾格尼丝却趁势递上其他信函。这一看,他恢复萧索。都是慰问的,他不能说对方虚情假意,可宫廷味太重,包括法兰西王后。不知是欣慰还是悲哀,弗莱堡亲王夫人都来信了,汉娜没有,胡安娜没有。或者,就该如此,小让娜等人对此也是避讳不语。
吩咐艾格尼丝将信收好,正想让她招呼斯蒂芬过来,城堡外一阵吵扰。扭脸一看,窗外已经门g门g亮,他心头冒出惊喜,却很快又变成不安。呆坐半天,没人通报,卡特琳娜直接来到门口,后面是玛丽亚等人。
卡特琳娜没立刻进门,站在那看他,神sè显得有些恍惚。他站起身,也没有迎过去,同样觉得茫然。半天,艾格尼丝向卡特琳娜施礼后低头向外走,跟玛丽亚一起离去。回头看看他们,卡特琳娜才几步走上前,猛然扑进他怀里。
刘氓自己也没想到,身体的本能反应却是一僵。卡特琳娜很快察觉,仰起脸,眼中是凄怨。他的心慢慢泛起涟漪,轻轻拥住卡特琳娜,但动作仍显笨拙。半天,他终于体味到苦涩的甜蜜,却只是站着,目光也不自觉投向窗外。天际一片清亮,却依旧是晚chū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