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一壶酒饮完，此时已入夜，天空中升起一轮皎皎孤月。
苏子醉眼朦胧，明月将柔和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漆黑的夜对他退避三舍，轻柔的微风拂过他的面颊，人间的烟火为他披起一件外衣。
“老夫聊发少年狂。”苏子一边吟词，一边指了指赵元睿和卓小凉。
“左牵黄，右擎苍。”苏子双手乱舞，似是在追逐着苍鹰獒犬。
“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苏子打了个酒嗝，双手拉弓如满月，高手吟道：“酒酣胸胆尚开张，鬃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一词吟完。
苏子看了一眼卓小凉，笑问道：“如此可还能证明我是苏子？”
卓小凉看着面前这个豪迈潇洒，放浪形骸的男人。听着那豪放的词，他低下了头，再也嘴硬不起来了。
这普天下除了苏子何人能有如此之气度？何人能有如此之潇洒气概？
他已经心悦诚服，俯首躬身，行了一礼，准备道歉。
苏子摆了摆手，不等卓小凉开口道歉，继续高声吟道：“北郡从古说三明，谁信儒冠也捍城。竿上鲸鲵犹未掩，草中狐兔不须惊。中州赵叟武无敌，北国稚子话有声。向不如皋闲射稚，归来何以得卿卿。”
苏子一诗作罢，拿起酒壶猛灌了一口，大笑道：“不够不够，且继续。”
“青盖前头点皂旗，黄茅冈下出长围。弄风骄马跑空立，趁兔苍鹰掠地飞。回望白云生翠巘，归来红叶满征衣。圣明若用西凉簿，白羽犹能效一挥。”
一词二诗只在三息之间便作好了。
苏子看着卓小凉，笑而不语。
卓小凉长叹一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有些拘谨地道：“北郡游子卓小凉，拜见苏子。”
苏子默不作声。
赵元睿看着眼前这一幕，轻笑一声。果然每个人收在徒的时候，都会摆谱，装作世外高人。
连我这武夫收徒都是这般，更何况苏子这般有名的文人呢？
卓小凉看着沉默不语的苏子，心中大惊，这可如何是好？
苏子这莫非是生气了？
我卓小凉这会是要完蛋了。
我竟把闻名天下的苏子得罪了！都说苏子的门生遍布整个大宋，这以后可如何是好？
卓小凉心中悲痛欲绝。
不过他转念一想，竟笑出了声。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今日虽得罪苏子，但苏子作诗三首自证。
我卓小凉一届无名之辈也可入得史书了。
史书当这么写：
“大宋庆历四年春，苏子入北郡齐县，于知味观同八王饮酒，酒后于楼上掷金丹。二人倚栏大笑。
一稚子恼羞成怒，上得楼台，斥苏子与八王与禽兽何异？苏子饮酒，胸容万物……
后稚子不理苏子之好意，令苏子作诗自证。苏子饮了一壶酒，作诗三篇，后笑而不语。
稚子……”
虽说能入史书是个好事，但那也是死后之事。
这要活得一辈子都不顺心如意？岂不是很无趣？
无奈，卓小凉只好硬着头皮，哀求道：“苏子，您大人有大量，我还只是个未加冠的稚子，您就高抬一手，放我一马？”
“等我回去，定在家中为苏子立一个长生牌位，日夜供奉……”
苏子闻言，终是板不住了，大笑起来。
卓小凉虽不明所以，但也跟着一起乐了起来。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