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儿牵着喜郎,和麦宝儿孙黑牛一起跟着麦姜氏来到了麦花儿的屋门前,轻轻推开门,一股浓浓的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她慌忙捂住喜郎的嘴。
面对强悍的尖酸刻薄跋扈的麦姜氏她可以争锋相对寸步不让,可是对于刚才那样苦苦哀求,满脸愧色的年老妇女,就算她不是自己的长辈,麦宝儿的亲娘,也不忍心太决断。
所以刚才就算是铁了心的她,狠了心的孙黑牛,硬着心肠的麦宝儿也渐渐地为之心动,一个亲娘该是抱着怎么的决心才会给自己的亲生儿子跪下来。
仓皇的不知打所措的麦宝儿下意识的陪着麦姜氏跪在地上,麦穗儿看了眼孙黑牛,决定先去看看麦花儿,先将这件事情弄清楚再说。如果麦花儿真的怀孕。这个亲成不成还两说。
本来她是想去找韩冬羽过来的,他一向比较有主意,却害怕将事情闹大。就在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韩冬羽一时气愤难耐,说要去教训教训麦花儿。麦穗儿知道他厉害,一个小小的教训不知道下手会多重。再者也觉得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下手,有点没风度。便费了很多的口舌让他打消了念头。说是让她自己处罚自己。
现在看来她确实为自己做的事儿买了单,而且贵。
门开着空气流通了一会儿,麦穗儿将捂在喜郎嘴上的手拿了下来,这才看见麦花儿双目无神的躺在肮脏的炕上。头发蓬乱,满色灰尘,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很多岁。
想她以前也是俊气的颇有风韵的女子,麦穗儿心里下意识的产生一种罪有应得的快感,随即觉得心里堵得慌。
麦花儿的一双复印了麦姜氏的眼睛死鱼般的,一点生气都没有,嘴唇苍白干裂,布满血痂,还有新鲜的血迹。
头发毡片似得沾在脸上,撒发着一股腐酸的味道。看见几个人将脸转向一边,就在转脸的瞬间,麦穗儿看见了动了一下的明显的大了起来的肚子。还看见一滴浑浊的泪,沿着眼角经过脸颊进了脖子,眼泪所过之处冲出一道本色。
麦宝儿看着这一幕,本来刚才还想着骂几句出出气。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姐姐。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了。
他有点心酸也有点心疼,不由自己的轻轻揽了揽麦姜氏尖瘦的硌手的肩膀,男儿泪在眼眶里打转。
麦穗儿心酸,麦花儿确实做了罪不可恕之事儿,可是并没有像前世那些个做了小三还趾高气扬咄咄逼人的女子那样逼宫。也没有发言的权力,只是被监禁般的关在这发霉发酸的小屋子里,自生自灭,如果不是肚子大了,麦姜氏害怕,也许一条人命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其实作为一个过来人,对于这样的甚至比这更严重的事情都见过听过看过。本来按照古代的律例,这样的不守妇道的女子是要被浸猪笼的,但是她阻止了违心得想要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的麦宝儿。她觉得这样的过错虽然很严重,却不至付出人命的代价,很多事情证明,这种事情到头来吃亏得还是她自己。麦苗儿虽然一时接受不了,但是孙黑牛会因为这件事情内疚,以后倒会加倍的对她好、
却没想到麦花儿没有被浸猪笼,却生不如死。她想不明白这几个月她是怎样坚持下来的,看她现在的惨状,想起以前的高高在上,简直判若两人,这样活着倒不如干脆的死了的好。
她默默地低下头去。
麦姜氏看几个人都不说话,眼睛飞快的在孙黑牛的脸上扫过, 见他也是一脸茫然,表情很是痛苦无措。一把拉着他的衣襟跪在地上,嘴里说:“他黑牛叔,就算嫂子求求你。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我家二叔你师傅的面子上,收留花儿吧。就让她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伺候你,给你生孩子。你不是孤儿吗,。没爹娘没兄弟姐妹,就让她多给你生几个。”
孙黑牛身子一激灵,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睛睁得老大:“大嫂,我是要娶苗儿的。这可不行。”
麦姜氏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襟跟着往前挪了一下,抬起头眼泪迷蒙的说:“他黑牛叔啊,你娶苗儿。花儿就给你做个小吧,她做错了事儿,就让她伺候你和苗儿吧。他黑牛叔啊。花儿的命你嫂子我是不在乎的,死了就死了,就当我这个老婆子没养这个女儿,我还有青儿。可是她肚子里可是我的外孙子啊,也是你的儿子。大黑牛叔,你可是奔三十的人了。这可是你的头胎儿子啊。”
孙黑牛的脸色复杂起来,他是一心要娶麦苗儿,到底这麦花儿已经和他有了肌肤之亲,虽说那天用了药,不可否认他真的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美妙感觉。离家的这段时间,这种感觉总在脑海里出现,激荡着他矮小的身躯,驱使他总是想去做一些灭火的行为。可是到底要去做什么,他却一时半会的想不明白。
看见麦花儿这种惨状,这几个月对她刻骨铭心的恨,竟然被一种怜惜所替代,瞬间明白了,这段时间身体的激荡源自于那天和麦花儿身体的纠缠。
对于这样一个虽使用了卑鄙手段,却带给他从未有过的欢愉感觉的女子的凄惨现状,麦姜氏的低声下气,以及她所说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从小被麦长青收为徒弟,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也因为长得矮小,自小感觉低人一头。所以苦学手艺,现在终于可以自立门户,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娶妻生子,最好是子女成群。
现在面对一个怀着自己骨肉的女子,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他是喜欢麦苗儿的,只想过要和她成亲生子。可是麦姜氏一口一声的说要麦花儿做小。一般庄户人家也有娶两房的,但是绝对养不起丫鬟,做小就意味着不但是小妾还是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