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笑的很轻蔑,他想起一位满怀愤怒的战士想要击杀巨龙的时候,教导其孩子所说的话:“它是如此巨大、难以击杀,孩子,但若是能让它失衡就没问题。”
“你笑什么?小子!”博诺公爵毕竟是军人出身,他永远忍受不了贵族的荣誉被外来的小子沾染。
“我在为俩位大人高兴,元帅阁下,因为他们的就业范围很宽广。”勇者的语言饱含辛辣,因为这并没有结束:“在我的故乡有一句话非常流行——‘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即便费罗西王国毁灭了,整个大陆被恶魔们毁灭了,我相信他们也一定能凭借自己的本色出演,在昔日王国的断壁残垣中,四处游弋的游荡者那里找到谋生的行当。”
勇者话丝毫不留情面,但这里依然不是终点:“但是我恐怕要辜负你们的期望和好心安排了,即便我取得了圣剑——因为我根本不打算为你们战斗。”
所有人面面相觑,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女神选任的勇者会如此直白。
“我同样也打算闭门不出,这就更无所谓礼仪了。此外,费罗西国王,为了我的生活舒适,请封我为公爵,从这个国家最肥沃的区域里挑选万顷沃土转封给我。不过我不需要什么美女,多给我些金银就行,比如王国丰年国库总收入的十倍。”
“什……什么?!”元帅大喊道。
勇者轻松自然的语气更是使绝大多数人都变了脸色,最为剧烈的正是元帅博诺公爵,他脸涨的通红,气得几乎发疯,左手死死的按在剑柄上。“你这无耻的混混!再多说一句蠢话!我就砍掉你的舌头!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你就该自己滚出去跳河!”
“我的舌头和大脑联系在一起,尊敬的元帅阁下,”勇者毫不畏惧,他抱臂在前,“它能告诉你们我会砍谁,好使你们明白我是否对你们有威胁;如果你砍了我的舌头却还让我活着,我很确定你是看不到这把剑砍向恶魔的那一天了——但是,它仍然是此世最强的武器之一,我想它总得砍点什么吧?”
这些语言更像是利刃毫无阻滞的刺入了所有人的心脏,勇者冷笑着,他知道这些人唯有屈服,无论如何挣扎都只有屈服,因为他们完全没有与他对等的价码——一整个世界。他们可能并不在乎其他人,但他们绝对在乎自己的、家人的——而这些生命与多少财产划等号,则完全取决于勇者自己的意志。
“以及我也要再度向您道歉,元帅阁下,”勇者单手拿着圣剑,剑尖写意的在空中画着弧度:“很可惜我一点良知都没有。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的要求,那我很乐意换个国家谈判——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如果你想杀我,那来吧,我只有一把轻如钢针的圣剑,并不认为自己能战胜你们身后的战士,但你们还有多少年能支撑呢?如果能立刻召唤新勇者,那就去做吧,但我很乐意在死后世界同你们所有人一起跳舞。”
“小子,你在赌我不敢!”埃瓦利斯特公爵眼见博诺公爵拔出了剑,场面似乎彻底走向了失控。
“是您在赌我不敢。”勇者把剑紧紧架在了脖子上,锐利的圣剑像切开一块黄油一样划破了他的皮肤,鲜血顺着脖颈、剑刃滴落在座位上、地上。除了仍在微笑的勇者,几乎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
幼狮独自面对狼群而不落下风,掌玺大臣埃瓦利斯特公爵想道。只不过眼下有更为紧迫的事要处理——博诺公爵愤怒得双眼血红,握住的剑高高扬起——他赶紧向王后使了个眼色。
“父亲?!”玛蒂尔达——费罗西王后在错愕之中起身,她快步走向暴怒的元帅,也忍不住瞥向仍在微笑的勇者:“父亲,您一定有些累了,请让我带您去休息吧?”
博诺公爵终究还是忍住了,他毕竟忠于王室,明白王国无法承担杀害勇者的后果,眼前的人既会是所有世俗政权的救星,也是教会的神使。无论劫难结束之后他的地位会如何,但眼下他的任何无理要求都是无可反驳的。
“你是个恶魔,小子。”元帅狠狠的把剑收回剑鞘,从嘴唇里蹦出几个字就走了。王后也跟着走了,她难以掩饰自己的失望和惊惧。
我是恶魔?究竟谁才是呢?他们是没有镜子吗?青年恶狠狠的想着,好戏还在后头呢,元帅阁下。
短暂的沉默过后,一直未曾发言的国王说话了,他的脸色凝重,实在称不上多好:“勇者大人,您的伤口,请让爱女安德丽娅为您处理一下吧。”
勇者简单点头回应,“好的,父亲!”公主从国王身后走向勇者,她露出了和王后一样的神情。国王不停的思索着,直到治疗结束为止,都是尴尬的沉默,但他终于开口了。
“热拉尔大人。”
“臣在……”财政大臣的声音有些畏缩,他不像是善于面对冲突与压力的人。
“按勇者大人的要求,把丰年国库的总收入的十倍等量的财富凑出来,需要多久?”
“吾王,这万万不可!”奥克塔夫主教大惊失色,慌忙阻止国王,但却被国王所拒绝。
“奥克塔夫大人,我希望能取得您的全力支持。”费罗西国王坚定而真诚的说。
“是的,吾王。”大主教低下了头。尽管他是在场者里最为博学的人,但他并不理解国王的行动。只不过他对王室和宗教都是尽忠职守,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支持他的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