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自己有一套房,二室一厅。这是她妈妈的房,女人离婚后无处去,只好在此落脚。浪三第一次跟女人回家的时候,看到这套房非常兴奋,自己没有房,也没有单独生活过,如果能生活在这里将是多么幸福啊。浪三想着,他紧紧地搂着女人,然后轻轻把女人抱了起来,慢慢放在床上。
孤独的女人面对空荡荡的房子总有一种失落,房子是给人住的,可自己身边没有人,和浪三相识以后,房子里开始有了一股子热气,也多了一股子人的味道,说白了是男人的味道。她在床上任男人摆布,自己尽力去配合,她想男人,希望男人用身体扎穿自己,她要体验飘逸的感觉,被占有,被侵蚀。浪三做到了,在自家的屋子里做爱,他幸福无比,就因为有了一间可以随心所欲的房子,他对地板、壁纸、天花板,家具都有一种亲切感,他不光在征服身下的女人,也在征服这套两居室,他咬住女人的,像咬住了大门的钥匙。此时此刻,他因自己身为男人而感到耻辱,占了女人,又要占女人的房子,脑袋里被内疚的想法致命一击,他从女人的身上翻了下来,直接滚到地板上。他爬在地上,双手摸着光滑的地板,轻轻地吻了一下。眼角湿了,他像一条狗爬在地上,而他的主人还在床上回味着刚才的翻云覆雨。
女人坐了起来,弯下腰把浪三拉到床上,两人重新躺好。当两人的眼光重合时,眼睛里彼此都波光鳞鳞。
今天有点微醉的女人回到空空的家里,锁好大门,检查一下房间里所有的窗户,各个角落都要看一遍,然后脱衣洗澡,再披着湿露露的头发钻进被窝。困意来袭,她本想给浪三打一个电话,但手机拿在手里开始晃动,眼皮耷拉下来,她用最后的力气关灯,很快进入了梦香。女人半夜醒了一回,手机就在身边,没有浪三的任何消息,凌晨三点,女人再没有恼怒的力气了,她翻了一个身接着睡去。
第二天早晨,浪三和女人几乎同时拨打对方的手机,最终还是浪三抢先了一步,“老婆,昨晚睡得好吗?”
“吓死我了,大门半夜里总是响,你也不回来,我都不敢睡觉。”
“是吗?”浪三不以为然,因为这种故事快把浪三的耳朵磨出茧子了,只要浪三不在家,家里的大门就响个不停,有时连窗户一起响,还会出现什么人影啊,鬼影啊之类的。女人编故事的水平实在低级,浪三都快背出来了。
“要不你明天去你姐家睡算了,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去人家干嘛,我又不是没对方住,你昨天睡那了?”
“我睡朋友家了?”
“那个朋友?你不是在包头没有认识人吗?”
“一个刚认识的朋友,挺热心的,邀请我去他家睡的。”
“你出差干嘛睡人家里,你不是说睡酒店吗?”女人追问得越来越急,声音越来越高。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睡酒店了,”浪三后悔跟女人什么都说,这下引出麻烦来了,“厍强回家了,就我一个人,那个哥们不想让我一个人住酒店,就把我带家里来了。”
“没那么简单吧,谁没事把陌生人往家里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女人开动脑子里所有敏感程序,妄图从浪三的嘴里挖出有价值的线索。
“不跟你说了,我要采访了,”浪三把电话给挂了,“女人真麻烦,什么都不信。”
一边开车的石光笑着说:“嫂子挺关心你啊,害怕我把你带坏了,没事,一会儿我给嫂子打一个电话解释一下就行了,你安心采访吧。”
浪三一天采访了三家餐馆,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女人的电话来了,浪三没等女人说话,直接说:“我让石光跟你说说我昨天睡什么地方了,他就在我身边。”
浪三把电话给了身边的石光,石光接过电话,客气地说:“嫂子,我哥昨天睡我家了,我不想让他一个人睡酒店,也没有说话的,反正家里有地方,也方便,就带他回家了,没事,您放心,我哥那也没以去,我们就喝喝茶,就睡了。”
浪三听不见女人在电话那边说的什么,但她一直强调我嘴上说的住酒店,反而住别人家里,在骗她。
石光也很为难,把电话还给了浪三。
“你听清了吗?”浪三很生气,在这个时候说这种事让他很丢人,特别是在新认识的朋友面前,感觉很没有面子。
“住人家就住人家,你骗我干嘛?”
“我用着骗你吗?我要是骗你,干嘛还告诉你。”
“反正你骗我了。”女人也急了。
“我就是骗你,怎么着吧。”浪三有点气急败坏。
“骗我就不行,咱找我姐夫说理去。”女人永远忘不掉万能姐夫,她的姐夫除了不能生孩子以外,没有做不到的。
“随便。”浪三忍无可忍,挂断了电话,“石光,找个地方喝酒去,我要一醉方休。”
浪三在包头遇到第二件郁闷的事情就是不能和石光喝酒,因为石光滴酒不沾,这让浪三很不理解。一个开餐馆的老板滴酒不沾,居然还能把餐馆做得风声水起,有点不可思议。
“哥,我真不能喝酒,一喝酒就过敏,跟死了差不多,如果能喝酒,早就陪你喝了。”
看着石光虔诚的目光,浪三没有强求,他自己打开一瓶啤酒,自斟自饮,石光在一边陪着喝茶。
“昨晚你怎么睡的?”浪三突然问了一句,他知道这么问有点唐突,但说出去的话又不能收回来,他的脸上有点歉意,但双眼还是直勾勾地看着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