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有中国人的地方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大家都想着放假、回家、年终奖、红包、还有年会。
这一年全球流行韩国的骑马舞,公司年会不跳这个舞跟没开似的。浪三也跳了,而且当鸟叔,技惊四座,他挥舞着手中的马鞭,踩着韩国的舞点,在众多美女帅哥的簇拥之下,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舞台表演。为什么浪三的人生总比别人慢半拍呢?源于他的等待,也可以说他不得不等,他的梦都是等来的。无数次他把自己比作一只蚂蚁,甚至更小,这个社会全部都在他的头顶,自己在跳舞的那几分钟里,感觉就像从地里爬出来一样,呼吸到了不一样的空气,看到了不一样的人,纵使台下响起了欢呼声和掌声,但台上的浪三还是神情紧张。
骑马舞跳完,他的胯下总像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动,让他想住,但又抓不住,那东西想溜走,可又赶不走,他开始游牧一般的生活。真是天意,他现在也是在城市里游牧,何处有草,有水,他就会自然迁徙到那里,今天是地下室,明天是什么地方呢?
回到家,他把一个红包交给了女人,表演一等奖,小关一家已经回家过年了,房间给安静,女人高兴得给了他一个吻,说不好是吻他还是吻红包。他兴高采烈地向女人叙述着年会的故事,一边还把几个基本动作重复了一遍,逗得女人前仰后合,嘴里如马叫一般,一个劲地出长气。
“逗死我了,逗死我了。真想像不到你跳的样子是什么,有录像吗?”
“有,过了年给你看。”
“过了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吧,你不会忘吧。”
“不会的,过了年就开庭,我打听过了。”浪三刚刚放松的神经又开始紧张起来,他想利用节前这段美好的时光,在女人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争取更多的生活空间。
女人听到浪三的回答脸上乐开了花,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憧憬。两人你说我笑,一派祥和。这时,浪三的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浪三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三儿,你爸明天去做肠镜,你在时间陪着去吗?”
“我有时间,”浪三立刻收敛了笑容,“明天什么时候?我陪他去吧。”
“你要是没时间,我就让你哥去,他有的是换休。”
“我没事,可以去,他愿意去也行。”
“好吧,那你们俩一起陪你爸去吧。约的明天下午两点,在华夏医院。”
“好,我知道了。”
近一段时间,浪三去医院的频率有点高,但都是陪父母,他也不以为然,都不是什么大毛病,在医院里走一遭,一方面能让心理得到一些安慰,另一方面也是尽孝的体现。但这次陪父亲做肠镜,他真是觉得与以往不同。
老人的脚步还算利索,他几次想去搀,都被父亲拒绝了。他和哥哥俩人一左一右,跟着父亲到了诊疗室。他帮父亲脱下厚重的外衣,把预约单交给护士,看着衰老的身影消失在雪白的门帘之后,大门关上了,浪三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这是人生的第二次关键的等待,第一次是等待儿子出生,那是等待一种希望,就像等待自己的一幅作品横空出世一样,充满了兴奋和自豪。这一次的等待让他揪心,从头到尾都是凶多吉少的征兆。